官道之上,马队疾驰,一路尘土飞扬,此刻的辒辌车中除了元青三人,元裴与那白衣小将亦在其中。
元崇手捧青花游龙盏细品着盏中清茶,久久未曾言语,显然被一个小小的郎中令打脸,让一向霸道的元崇颇为不悦。
元青则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此刻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去府中武库去挑选一柄宝剑和秘籍,随后便杀进那梦寐以求的江湖。
“元琼,七品外功便号称炼体大宗师,可力拔青山刀枪不入,你的《七十二天昉归元法》同样练到了七重天,如今咱家要你杀了那齐汉升,你欲如何?”元崇言语平静,双目如幽潭般古井无波,难知其心中所想。
元琼是元裴的义子,是元裴山中所捡,只因初见时口中含着一块美玉便被元裴取名为元琼。
元琼在府中便是元裴的义子,出征则是元裴身旁的背枪大将,多年来为元裴鞍前马后劳苦功高,在军中威望也是颇高,是出了名了不怕死。
所以此刻元崇下令,元琼未曾过多考虑便直言道:“义父言,齐汉升不过是衔草贩首之辈,元琼自可杀得!”
而与此同时幽静无声的冷宫之中,刘恒坐在草席之上,随意的将头上冕冠丢弃后长叹道:“哎,不怕两位爱卿笑话,朕的天下如今只剩这一所冷宫了!”
司徒黄普渊擦去两行清泪安慰道:“陛下莫要言此丧气话了,老天爷不会眼看着元崇老贼乱我江山的!”
但黄普渊心中也明白,如今这天下,终归是元崇一家独大,靠他一个年近悬车的老人终归是没办法力挽狂澜。
“齐爱卿啊,朕没想到除了黄爱卿,竟还有人敢与朕同列,可国贼元崇定然会记恨于你,你又何苦呀!”刘恒扶起地上伏拜的齐汉升苦笑道。
显然此刻即使是刘恒,对这魁梧汉子的做法都不理解。
齐汉升闻言则是肃然而立,望着眼前这个名不副实的九五之尊他却并无一丝一毫不屑之意。
“陛下言重了,昔日剔凉山上陛下曾亲手传茶与微臣,微臣一介武夫不知茶之好坏,但却知陛下之恩情啊!”齐汉升低眉抱拳说道。
刘恒闻言却是一愣,回忆许久才恍然大悟,多年前他前往雍州,车驾左右曾有两名护卫,因当时路过剔凉山天降大雪寒风刺骨,刘恒见左右护卫手脸冻的通红,便让下人倒了两杯热茶,一杯由下人递给了右侧护卫,而另一杯则是由刘恒亲手递给了那位左侧护卫,也就是齐汉升。
望着双眸清澈的齐汉升,刘恒长叹道:“尽怪朕啊,不识人心,落得如此下场!”
黄普渊当即也是心底悲凉,潸然落泪。
齐汉升见状急忙安慰道:“陛下勿虑,司徒莫慌,微臣有一法可叫王室幽而复明!”
齐汉升此话一出如同惊雷一般让两人身躯一震,黄普渊急忙跑到门外,见四下无人才闭门熄灯。
“齐郎中有何妙计!”黄普渊激动的拉着齐汉升的手急忙问道。
刘恒却是长叹一口气,显然并不看好齐汉升,毕竟这偌大的江山,岂是三言两语便可收入囊中。
但刘恒却不想打击齐汉升的满腔热血,只得说道:“爱卿直言便是!”
齐汉升受意言道:“先皇在世之际,有一心腹名为峦修,陛下可知!”
刘恒闻言沉思片刻后应道“齐爱卿说的可是前符玺令事峦修峦貂寺!”
峦貂寺虽身在大内,却也是江湖上的名人,在五十年前的江湖上有武魁的尊称,传闻是普天之下内力最高深者,更是有捏柳叶,分苍云,掷青石,击江海的事迹存世,至今留与后人传唱。
“可他已经离世多年了,就连他的墓地清陵都是我命钦天监大巫祝李知天所寻!”黄普渊遗憾的说道。
刘恒闻言也是长叹一口气,果然如他所料,这齐汉升并未说出什么好法子。
而齐汉升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的说道:“不,峦貂寺尚还在世,昔日他为了避开与武神莫玄机交手,假死太华山,如今便在御花园假山下的乾坤洞之中!”
望着齐汉升坚定的目光,刘恒一愣,若有峦貂寺出手,自己未必出不了这长安城,而一旦他能出去那无疑便是青龙入海,届时以他天子之名,号令天下王侯就未必不能与元崇一战。
一想到此,被元崇压迫多年的刘恒瞬间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若能夺回祖宗的江山,冒死一搏又能如何。
而此刻皇宫之中却已有上千甲士手握长刀举着火把,阵列整齐的向冷宫走来,为首一长发及腰挎剑提枪的青年男子目光中也缓缓映照出了冷宫的轮廓。
望着窗外一团团火光几乎照亮了黑夜,齐汉升当即跪地喊道:“陛下,您的恩情,微臣此世还不尽了,来世微臣还愿意为陛下鞍前马后,只求到时候陛下可再赐一碗清茶!”
而望着屋外来势汹汹的众多甲士,刘恒一阵悲痛欲绝,自己妄为九五之尊,事到如今,一位心向自己的忠臣,自己都无力保下。
但齐汉升望见刘恒心中那似悲情,却深感心满意足,传茶之恩自是渺小,不重鸿毛半许,但君臣之恩却是厚重,重过青山几万重。
听着屋外厮杀声响彻天宇,齐汉升当即探出双手,气机如海成河,如山作沙一般强烈变轻柔。
将刘恒黄司徒两人推出后门,齐汉升当即跪地拜下,口中朗声喊道:“微臣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未亮,元青便早早收拾好了一切,披上白狐裘后,便直奔府后的武库而去。
相府武库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宝库,其中有多年来元崇搜集的宝物。
昔日元崇为敛金银便起兵屠戮中原佛堂,不论大小寺庙老幼僧人一概杀之,夺去了无数的香火钱。
最后更是以皇宫戒备疏松为由,连续四年搬空了国库金银。
如今相国府武库中光是黄金便以千万为计,白银更是无数,不过昔日没钱的时候元崇将这些金银珠宝视做珍贵之物,但如今这些东西在元崇眼中却已是一堆无用的黄白之物了。
所以后来这元崇又有了收集珍奇异宝的爱好,而这武库便在原来的一层下方,又扩建了一层,专门堆放珍奇之物。
元青昔日曾见过,这武库底层有一棵一人高的血红珊瑚树,这种至宝就算是皇宫之内都不可见。
而这在相国府内却只能称为顶级,并不能算上独一无二的至宝,由此可见相府所藏之丰。
元青立在不过一丈高,长宽却有近百米的武库前,望着石门缝隙所渗透出的珠光宝气却并不心动,因为这些黄白之物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趴在武库冰冷的石门上,元青起手轻叩石门,两轻两重,极富节奏感。
敲完石门后,元青急忙躲在石壁后边,随后只听机栝转动,石门缓缓向两侧展开。
元青深知武库机关繁琐,所以一直躲在石壁后未曾动身。
直到十息之后,机栝转动之声夹杂着破风之声再次响起,十余支淬毒羽箭自幽暗的石门内激射而出,元青见此才得意洋洋的拍了拍手,大踏步的走向了那扇伟岸石门。
立于武库门前,元青并未进入,而是将手探入右侧石门的凹槽之中,拽出了一把长过两指的青铜钥匙。
心满意足的拿着钥匙在手中掂量了掂量,这才扬长而去。
这个宏伟的建筑是相府储蓄粮草的粮库,但在这粮库的后方,却藏着真正武库的钥匙。
不过这知道真假武库的人也不过屈指可数,主要便是担心这等藏宝重地出现什么差池。
相府之中有一似海沧池占地十余亩,池上有莲花千朵,池下有锦鲤万条。
池中有一黄铜鎏金亭,元青独自驾着一叶孤舟缓缓驶向了鎏金亭。
随手揪下一株枯萎的莲花放在水中,便有一群锦鲤涌来久久不散。
看着一条条锦鲤吸吮莲花元青笑着喃喃道:“想是我爹舍不得给你们吃些好的饵料,让你们在这寒冬腊月还饿着肚子!”
在数千条锦鲤的簇拥下,小舟缓缓靠岸,元青一跃而上落脚金亭,熟练的将亭中的石制棋盘推开后,一个口径三尺宽的深坑便映入眼帘。
将地上的铁链勾在棋盘上的凹槽中,随后元青顺着铁链一跃而下便跳入深不见底的深坑之中。
武库第一层便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金山银海,元青随意将几个金锭塞入怀中,毕竟这出门在外,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取完金银后,元青来到武库第二层,这第二层才是这武库的核心之地,其中珍宝无数,神兵利器多如牛毛,更有无尽秘籍与万卷藏经,皆是来自中原各地与佛教。
手提火把,元青走在长满青苔的石阶上喊道:“元青前来取剑一柄,寻秘籍一部!”
元青话音刚落,只见墙面上微微凸起,排列错综复杂的石砖极速变化,随后猛然凹陷,一个石洞缓缓浮现。
“不知青公子取何剑,寻何法!”一道沙哑的声音在幽暗的地下来回回荡。
元青想了许久后才应道:“取最利的剑,寻最强的法!”
“此地有剑三千柄,却无最利一说,此地有法八万部,亦无最强一说!”
听着门中守阁人的回应元青却不太相信。
他曾听元崇说过,武库中有世间最好的神兵利器,有世间最强的功法,而这守阁人却张口便说没有,十有八九便是在诓自己。
元青撇着嘴挠了挠头发随后才笑问道:“那世间最利的剑是何剑,最强的法又是何法!”
只要这守阁人说出何剑何法,元青便会让他取出来,因为他始终坚信武库中定有这两件东西。
“呵呵,当世最利的剑便是秦可卿的剑,当世最强的法便是莫玄机的法,可此地没有!”守阁人再次笑道。
元青闻言则是有些急的抓耳挠腮了,这收阁人说了跟没说一样,这两人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在库中。
但元青却不甘心自己用寻常的宝剑,习寻常的功法,毕竟出门在外,需以宝剑壮门面,而功法则更是重要,以一部好的功法起步,那修炼起来绝对是事半功倍。
“老朽可为青公子举荐一剑一法,不知青公子意下如何!”
“不行,你让我进去,我要自己挑!”
元青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口说道,他颇为担心这守阁人会随意寻得一剑一法而糊弄他。
“相国大人有令,不许青公子入内!”守阁人不含一丝情感的厉声呵斥道。
元青闻言却有些委屈,这自家的东西却不能看不能摸,最主要的是这位守阁人他曾听闻是一位不逊色于元裴的高手,自己这风吹退三步,雨淋病三天的体魄,绝对不会被这守阁人放在眼中。
而且这守阁人不让自己进显然是因为元崇授意,所以他又不敢太过放肆,真的到时候挨了打,自己恐怕都没地方说理去。
最后元青也只好乖乖认命,无奈的说道:“那好吧,那就请您老待我挑选了!”
元青话音刚落,石洞中便有一红木匣缓缓飘出。
“青公子,箧中有剑一柄名为天下,有法一部名为社稷,是老朽为你所选,亦是相国大人所选,望公子莫要辜负相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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