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时节,枝头绿树抽芽,河岸鸟儿呢喃,看起来很有朝气。
但是云旗却喘着气,一副将死不死的模样。从下凡到现在,整整两个时辰,她被辰良拖着逛了整条北街的早市,眼看着对方大有朝南街进攻的架势,云旗忍不住道:“月……辰良老祖宗,咱还是找人为主,别损公肥私了。”
被点名的人不乐意了:“谁损公肥私了?你哪只眼看到我不在找人了?”
云旗扫了眼被辰良横扫而来的一筐零嘴,含笑不语。
辰良咳了一声,白了眼云旗:“这叫忙里偷闲,得了得了,不逛就是了。”
她才要夸他觉悟高,就见辰良踏进了一旁的酒楼,抬脚时不忘碎碎念:“还有,记得别叫我岳辰良,听起来忒土气。”
云旗嘬嘴,告诉自己和气生财。
而这一切,还要从三个时辰前说起。
今天,本来确实是个很有朝气的一天。
云旗飞升上仙,是她这一万年来最欢喜的一日,于是她高高兴兴换了衣裳,高高兴兴上天领了任务,再高高兴兴准备完成她身为上仙的第一个主线。
不料,她抱着宝箱经过一处宝殿时,闻到浓浓的酒香。
更不料,宝殿一侧有个大衣架,挂着密密麻麻的红绳。
趋于内心的喜悦,平常好奇心不那么重的云旗,抬脚走了上去,来到挂满红绳的架子前。
是了,此处定是月老阁。都说新任的月老爱喝酒,好贪杯,又见这满屋子的红绳,可不是掌管天地姻缘的妙堂么。
如今的云旗也算事业有成,就差良缘了,于是想找找自己的那条红绳,看看另一头的人是谁。
好不容易,在茫茫红绳之后,瞧清了自己的名字,云旗瞪大了眼,顺着红绳牵动的方向,往上看去。那另一端红绳的去处,恰好勾在了架子的最顶端。
她掂起脚来,一只手端着宝箱,另一只手伸了上去,想将红绳解下来瞅瞅。
“谁在哪里?!”身后,猛然传来一声呵斥。
云旗吓了一大跳,整个身子歪了下,手中的宝箱就脱手而出,在抛向红绳架时,不小心打开了,数颗金灿灿的珠子飞了出来,碰到红绳之后,就跟人参果似的,无影无踪了。
云旗懵了,连同她身后的月老辰良也懵了。
于是惊动了玉皇大帝,两人美好的小日子也就到了头。
原来那宝箱之中的“珠子”,乃是上古神兽的元神,一直存放在无妄海,这次涨潮,玉帝便叫人把元神存放回天庭,如今风平浪静,又一箱箱地准备送回无妄海,而云旗手中的宝箱,就是最后一箱了。
不管是弄丢元神的云旗,还是丢失红绳的辰良,在玉帝看来,都是该上诛仙台走一遭的下场,但众仙宽抚,加上二人哭天抢地的“军令状”,玉帝决定让二人将功赎罪,下凡找回神兽元神和红绳,便可戴罪立功。
然后就有了辰良拖着云旗逛了早市的奇景。
虽说是云旗先动的手,但若没辰良的突然出声,也不会有这些事,所以二人谁也没有埋怨谁,只叹命运不济。
一坐下来,辰良张口就点了八道菜,也不管吃不吃得完,转而他又看向趴在桌上的云旗,“你要吃什么?”
云旗现在就知道累,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只好说:“你看着点。”
于是辰良点了二十道菜。
直到菜上齐之后,云旗才从瞠目结舌中回神,“这么多菜,该花多少银子?”
“我刚刚算了,带的银子正好够。”辰良大口吃菜,也很爽快地给云旗夹了一口,“别客气,吃啊。”
她继续惊讶,“那之后呢?我们就身无分文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其实我很好奇,好端端地,你把红绳搬出来干嘛?”云旗不解。
“不然怎么说你见识少?”辰良夹了一口菜,含糊着道:“前些天不是雷公电母和雨神吵架了么,弄得无妄海都涨潮了,我这月老阁也潮湿得不行,红绳都发霉了,今儿正好放晴,就端出去晒晒,谁知道碰上你这么个毛手毛脚的仙友。”
云旗自知理亏,也不去计较,拨了几口菜,也没什么心情。
“你也甭太担心,到底是我家的红绳,我还是了解的。”辰良端了茶杯,酌了一口,“那些上古神兽只有元神,没有真身,就算沾到了红绳一同下界来,也不过跟个寻常人一样,咱们承诺的是三天,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尽管放宽心。”
“听你的语气,好像还挺高兴?”
“谁说的,我这是对你宽宏大量,对生活苦中作乐。”辰良剔了口牙,咂咂嘴,“当然顺便也给自己放个假期。”
等到二人大快朵颐,从酒楼出来时,辰良就保持沉默。
云旗难得清静,正在思考如何找到幻化成人形的神兽,带回天庭将功赎罪,就被辰良伸手一拉,拐进了一个巷子里。
“干嘛?”眼看着辰良把巷子当迷宫走,云旗忍不住问。
辰良却没理她,等拐到了深处,就躲在一边,等到后头的人影一出现,他喝斥一声,作势就要干架:“哪里来的宵小之辈,敢跟踪我们!”
结果是一个粉妆玉砌的男童,模样也就八九岁,可爱得紧。
最重要的是,周身弥漫着浓浓的仙气,少说也是仙人以上。
“我是玉帝派来帮你们的,可以叫我晏晏,也可以叫我晏上仙。”男童声音奶声奶气,但架势却丝毫不输给辰良。
云旗很是满意,她本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遇到个想游历人间的月老,她也很痛苦,如今多个帮手,还是个这么可爱的上仙,这趟下凡之旅不枯燥了!
但辰良显然不这么想,“也难为玉帝替我们考虑临时搭伙的磨合期,只是派个小豆丁来,未免不中用了些。”
晏晏被辰良的话激怒了,他可没有云旗能吞能忍的性子,一把拍了下辰良的屁股,“你说谁是小豆丁,爷爷我问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四海八荒哪个旮旯角待着呢!”
辰良被这一拍,也急了,插着腰低头瞪着晏晏:“你敢拍我屁股?!”
“怎么不敢?”晏晏又打了一下,这回比刚刚还用力,然后嘚瑟道:“就打了,怎么着?”
眼看着两人要掐架起来,云旗忙站到中间劝架:“二位仙家,心平气和,万事如意。”
然后她看向晏晏,“呃……这位上仙一看就是做大事的,否则也不会得玉帝委托,往后还得多多仰仗。”
“还是这位上仙有眼力。”晏晏瞧了瞧云旗的模样,点头道:“倒是长得可人,偏跟了这么个破玩意儿下凡,苦了小丫头了。”
云旗忙笑了笑,辰良差点没气得跳脚起来。
二人就“破玩意儿”和“小豆丁”这两个称呼,争执了一炷香的功夫,总算是暂时降了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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