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郁深深看了眼辰良,严肃的脸上多了分难得的赞赏与认同。
阿关无可奈何,低头想了下,开口说:“那天我按时来药堂,陈老板跟往……去进了批新货,然后让我去库存里对账,发现有几个药材数目不对,就让我拿着收据,去城郊找进货的老板讨个说法,因为已经酉时了,城郊铺子又离这远,所以陈老板许我次日巳时再来,结果次日我再回城时,就听到了陈老板被害家中的噩耗。到如今,我住城郊的工钱也没报销……”话说到这,阿关忙打住,露出一抹苦笑。
四人也没再说话,云旗管阿关要了份当日的药单,就离开了药堂。
出来时,殷城的早市还没散去。
“杭大哥,刚才那小二的话,可是真的?”云旗拿着药单,看着杭郁问。
杭郁点头:“当时一得到他的口供,我就去了城郊的铺子,老板和他的供词一致,时间也都吻合。”他看了眼她手中的单子,道:“还是辰夫人心细,拿了份药单。”
云旗叹口气:“可也没起什么作用。”
晏晏垂头冥想,也是无果,难得开口询问辰良的意见:“喂,你怎么看?”
头顶,一偏寂静。
他抬头,正好看见被早市吸引,东张西望,相当兴奋的辰良。
晏晏:“……”
“快来瞧一瞧,好货不等人……”不远处,一个小伙子卖力吆喝。
那小伙子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长相清秀,比不得辰良和杭郁的俊朗,却很干净,给人一种实在的感觉,也没摊位,就用布把东西摊在地上,倒有几分卖稀罕物的样子。
四人走过去看了看,就被小伙子殷勤地招呼:“几位客官,来看看玉,这都是宝贝呢,有和田玉,羊脂白玉,铀岩玉……绝对真货,假一赔十。”
三人皆是在天上混过的人,一眼便瞧出真伪,顿时没了兴趣,反而杭郁拿起一个冰花芙蓉玉镯子,似乎有些心动。
“哎呦,捕爷好眼力。这冰花芙蓉玉镯子,可是新到的货,看在捕爷喜欢,二十两,不二价,童叟无欺,捕爷要喜欢就带回去。”小伙子看着干净清秀,可张嘴就是油腔滑调。
见杭郁开始有些犹豫,小伙子又嘿嘿道:“您要是这会儿不下手,回头再来,可不见得还在了。”
杭郁看着冰花芙蓉玉镯子,正要开口,手中的镯子就被辰良拿走了:“我来看看……”
云旗朝杭郁赔了个笑脸,杭郁微微点头,示意无妨。
辰良将镯子举过头顶,对着日头,眯起一只眼,“镯子里有小气泡啊。”接着,又用手指摸了摸,摇摇头道:“粗糙。”最后,又用舌头舔了舔,二话不说就丢给小伙子:“假的!”
小伙子不乐意了,“凭你看看摸摸,又舔了一口,就说我的是假玉?”
“给你涨涨知识。把玉朝向光亮处,如果颜色剔透,绿色均匀分布,就是真玉。而真玉用手一摸,就会有冰凉润滑的感觉,舔起来也会有涩涩的味道。你这玉多半是蛇纹石,或者绿玉髓仿制的,还好意思要二十两?二两我都不买。”
“你别胡言乱语啊。”小伙子急了,拍胸脯道:“我可是江湖人称‘百锦鲤’,卖的东西绝对正宗。”
辰良道:“你叫锦鲤?我还叫瑶池呢。”
旁边的云旗捅了他一下,他刚想回嘴,就看到晏晏诧异的眨着眼,以及眼中那“快接着说我要抓住你把柄”的期盼,他吞了口唾沫,吹起了口哨。
“我叫百鲤……算了算了,民不与官斗,我也不敢做你们生意了。”说完,又朝别处吆喝了。
四人面面相觑,都会心一笑,然后去了苏员外的府邸。
苏纪绞是苏员外的长子,原本苏家儿女成双,令人生羡,如今只剩下次女苏绿绮,苏员外几乎天天唉声叹气,苏夫人更是日夜以泪洗面,只求抓住真凶,祭儿在天之灵。
“苏纪绞是在陈老板死后第三天,被发现死在府中的卧房。”路上,杭郁给三人又说了一遍。
云旗微惊:“也就是两个都死在家中?”
辰良也问:“这陈老板死在家中,倒能理解,苏员外家里少说也有数名家丁和护院,怎么也容人肆意行凶?”
沈郁严肃了脸:“所以说,凶手应该武功高强。”
苏夫人听到沈郁来的时候,不顾礼数,被丫头搀着疾走而出,红着一双眼看沈郁:“可是抓着凶手了?”
苏员外比苏夫人清醒些,蹙眉道:“夫人怎么来前厅了?”
苏夫人没顾上看苏员外的脸色,死死盯着沈郁,又问一遍:“是凶手落网了吗?”
沉郁从椅子上起来,颔首缓慢道:“还没有。”
苏夫人一下子湿润了眼眶,放声哭了起来,苏员外立刻板着脸,“还不扶夫人回房休息!”
苏夫人哭得快没力气了,也由着丫头半拖半扶回去了。
四人看着苏员外的脸色,也都沉默了。
苏员外稍微缓和了下,“让几位见笑了。”
“苏员外,虽然凶手还没抓住,但我们已经有了些眉目。”辰良看着苏员外,露出少有的正经脸,“此番前来,勾起二老的伤心事,我们也很抱歉,只是令郎遇害时候的事情,我们还想再了解了解。”
苏员外敛了敛眉,“你是谁?”
沈郁接过话来:“他们是揭告示的人,对破案有一定经验和能力,知府大人让来协助调查。”
辰良看了眼沈郁,难得的也给他投了一抹赞赏的眼神。
苏员外半信半疑地看了眼晏晏和云旗,最终将目光落在辰良身上,叹息道:“当时我也和杭捕爷说了,那日我和夫人去寺里上香,用过晚斋才回来,唯有小女和小儿待在家中,这事还是问小女吧。”
四人也不耽搁,随着管家去了后院的一处凉亭,就见到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穿着身烟水百花裙,眉目清秀,雅致温婉。
辰良刚抬脚往前,面前就横来一把刀鞘,他狐疑看向杭郁:“干嘛?”
“让辰夫人去问吧,毕竟姑娘家的名声要紧。”杭郁看着凉亭,或者说是苏绿绮,眸底渐柔。
“都到这儿了你跟我说……”在辰良瞧清他的表情之后,就止住了话。
这种春风拂面心神不定红光满面又难以启齿的神态,世间没有人比他这个月老更懂。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晏晏可以明目张胆跟着云旗进凉亭,那个五百万岁还没谈过恋爱的家伙不是更危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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