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寒风戚戚，寒鸦声一阵接一阵，凄惨的叫声令人后背生凉。
凉风中，徐玉娥提了提手上的半篮果子，缩了一下脖子，埋头继续走着。
时至秋末，山谷里越发的冷了，能吃的果子也越来越少了。
她早上睡了一会懒觉，中午才不紧不慢地起床，再来上山来摘果子，到了晚上，也才摘了半筐。
这些果子可不是拿来吃的，是拿去卖钱的。这半篮果子，明天要拿到集市去卖钱，再用卖果子的钱去买米。
心中有些担忧，果子这么少，也不知道能卖几个钱，过年的米粮还没着落呢！
再过一段时间，入冬了，山上就没有果子了。
想到这些，徐玉娥不禁一边下山一边叹气，这都是什么日子。再这样下去，都快揭不开锅了。
许是想事情太过入神，加上天黑，没注意到脚下。
“啊！”
突然，脚底一滑，她往前倒去，怀中的篮子也随之掉落，连带里面的果子齐飞出去，飞落到草丛中。
山野中还有些枯草，摔得没有多疼，她也习惯了，只是受了一点惊吓。
“哎哟！”
荒山野岭的也没人扶她，缓了好一会，徐玉娥才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慢慢爬起来。
“怎么会这样？”
自顾唉声叹气了一会，不慌不忙拾起篮子来，里面还有一小半果子，刚才那一跤，还好只摔出去了小半篮果子。
她捶着腰，拨开枯黄的杂草，把掉出来的果子一个接一个重新捡回来。
看来今天，自己的运气不太好。
后来，她感觉到腰酸背痛的，干脆直接跪在草地上，一点点挪动着去捡果子。
天色刚暗下来一会，凉风阵阵，现在也还能勉强视物。
突然间，徐玉娥闻到一股恶心的味道，这味道有点腥，不是经常能闻到的气味。
杀鱼的味道，好像也不是，杀鸡，那就更不是了。
这味道，有点像，像......血腥味。
想到这些，徐玉娥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急忙顺着胸口，试图安抚一下自己狂奔乱跳的心。
她深吸一口大气，摇了几下头，伸长身子，用手拨开眼前高至自己腰身的杂草。
那股恶心的味道就是从这堆杂草后面飘过来的，她靠得越近，那个味道就愈发浓烈。
徐玉娥实在忍不了这味道，干脆一手捂着口鼻，拨开了面前的杂草。
“啊！”
她失声叫了出来，往后退了几步，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几度，身子一直在发抖。
那声惊叫声回旋在山谷中，久久不散。
那怎么有个人，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她该怎么办？
徐玉娥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关她的事情，人不是她杀的，和她没关系。
所以，赶紧跑，什么都没看见。
掉落的果子也不捡了，徐玉娥从地上爬起来，捡了篮子，赶紧跑下山来。
跑着跑着，她便慢慢停了下来。
她挠了挠散乱的头发，想着：万一，那个人还没死怎么办？
难道要这样见死不救？
她停下脚步来，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有些不安，这样不闻不问，一走了之，确实不太好。
万一那人还没死，自己又见死不救，岂不是无意中酿成大错。
虽然她不信佛，不信轮回，也不信报应这些。
但是，这心里过不去。
“算了，还是救吧！”
徐玉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把人带回家里来。
要不是看在他还活着的份上，她才不救。
平常下山只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这会花了足足一个时辰，还没回到家，天都黑了。
得亏她是天天干农活的人，要不然，这么重的一个人，放在那些娇滴滴的女子面前，别说扶一把了，看都不看一眼。
真是倒了血霉了。
她把挂在脖子上的小半篮果子取下来，“噔”的一声放在桌上，径直瘫坐在凳子上，气喘吁吁的。
真是要命了，都快入冬了，还会流这么多汗，可见是真累着了。
点了蜡烛，徐玉娥拨开那人粘在脸上的头发，这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也不算看得很清楚，脸上有些血污，总体来说，是个白白净净的年轻男子，这是不会错的。
至于是不是美男子，她就不知道了，她为什么要关心这个人的相貌。
猛灌了自己几杯冷水，徐玉娥才缓过来，从院子里打了一盆冷水来，用自己的帕子沾水给他擦拭着。
“这么脏，幸好刚才没有直接把你放床上去。”
脏了床和被子，还得洗，这大冷天的，能少洗一点东西是一点。
受了这么重的伤，总该去找大夫来给他看看，村子里唯一的大夫老陈，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她大概帮他擦了一下，便跑去村头的药庐找老陈。
徐玉娥到药庐的时候，药庐已经关门了，她握拳敲了几下，“老陈大夫，你回来了吗？”
喊了几声，老陈才开门迎她，“阿玉啊，这么晚了，哪里不舒服？”
徐玉娥看了看四周，凑上前来，低声说：“我从山上捡了一个受伤的男人回来，你帮我去看看。”
老陈对村里的人一向很好，经常免费给人看病，她这么一说，他便来了。
再次回到家中，她找了几件自己稍微比较大的衣裳放在一旁，等老陈大夫帮他医治之后，顺便再给他换上。
不然她一个还没有出嫁的女孩子，怎么能帮一个大男人换衣裳呢！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明天要沉塘的就是她了。
老陈是大夫，救人的事情自然不会说什么，对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对其他人说。
况且，现在是夜里，到处黑漆漆的，人们早回家了，也没人看到她带了一个男人回家。
老陈帮他擦了身上，上了药，包扎好，再换了衣服，人再离开的。
他说这个人伤势很重，而且还从高处掉下来，能不能活就看命了，他有空的时候再来看看。
送走老陈大夫，肚子传来“咕咕”的声音，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呢！
把那人扛回来，早就耗光了她身上的所有力气，这会懒洋洋的，一点也不想动了。
她回到屋里，从篮子里捡了几个果子，在衣服上滚了几下，开始吃起来。
徐玉娥一边吃着，慢慢靠到床边来，伸长脖子瞧了那人几眼。
长着一个细皮嫩肉的脸蛋。
“你这小模样，还挺俊的。”
至少在她这个村子里，截至目前为止，床上的这个人，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看着看着，口水都不自觉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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