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快地闪到树后从另一侧绕出,挥剑狠狠劈向蟒身。这一下使足了力气,谁知它的鳞甲太过坚韧,宝剑竟被弹了回来。蟒蛇一扑不中反遭暗算,鳞甲虽然无恙却是痛彻骨髓。
它从未吃过这样的亏,立刻怒气大发想用长尾来扫,怎奈树木茂密无法行使,只好向前穿行寻机再扑。达观子依仗树木的掩护巧妙躲闪,并不断偷袭得手,最后竟然忙里愉闲,用剑将断枝削尖,以甩手箭的打法连中蟒身。
连扑不中屡遭袭击巨蟒狂性发作,势如狂涛般地连扑而来,粗壮的身躯盘绕翻卷尾巴横扫。顿时林中象开了锅一样,树木折断枝叶翻飞泥土砂石迸射如雨,几个往复这片树林几乎被搅成一片空地。
达观子哪里见过这排山倒海,横扫千军的雄威。若不是见机得早别说是人,就是狮虎犀象,铜铸的金刚铁打的罗汉也不能幸免于难。
他慌乱地向后退去,忽然脚下一软下陷有半尺深。急忙用力抬脚,却是拔起左脚右脚陷下,拔出右脚左脚陷得更深。三下两下弄得膝盖以下全是泥水,这才发现脚下是片烂泥沼,自己正处边缘。附近还有一些兽类的遗骸,白森森的令人毛骨耸然,不知是被猛兽遗弃还是沼中溺毙。
前有恶畜后无退,路达观子真是六神无主了。刚刚占的几个小便宜不但于亊无补,反倒激起巨蠎的狂野之性。难道就这样完了吗?他不甘心,挣扎着脱离泥沼,反正也是一死,放手一博倒不失为壮烈。饶幸取胜为人间除去此害岂非快事?
想至此牙一咬心一横豪气顿生,他整整衣冠闪了出来,纵身跃到一株断树之上,昂首向天巍然挺立,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之慷慨悲壮。这就是前面所叙述到的情景。
达观子荷剑一声长啸,如虎啸龙吟激越铿锵直透四方,草树雾霭为之一震。狂怒间,巨蠎舌信急速吞吐口中丝丝喷气,身躯后仰劲力蓄定,正欲全力扑来,听此啸声却一反常态,初时呆立不动,继而全身松弛凶焰渐消。
这一啸,用的是道家纯正内功,其音中羽别于他派。达观子见状很是奇怪,又一想管它呢,良机不可错过。他悄悄举剑双腿微曲,将内力提到极至准备再度出手。见他举剑巨蟒微微转动,只是和他对恃并不扑来。他突然使出凌空飞刺的招术直袭蟒头,这一招计算精准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内力充盈动作疾速万无不中之理。
然而此招依旧落了空,他惊骇之极,甚至怀疑这条巨蟒是否鬼魅幻化。其实这并不奇怪,巨蟒居高临下,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楚,在行止机敏上,人天生就不如兽类,达观子的全力一博,在它看来不过略略快些罢了,沒什么了不起。
达观子又一招断瀑过涧攻了过去,此招乃是他从太乙剑法中,几经揣测衍化出的一个险中求胜的制敌杀招。特点是于平缓回守中异锋突发,虽没经过实战印证,但他对此颇为自信。
遗憾的是,不论他身法如何灵动,剑招多么神速,那只巨大的蟒头好整以暇,总在剑招的空隙中出现,只要他剑势稍缓,长长的舌信便会拂面而至。
达观子也真不含乎,剑法展开随意杜撰。由原来的实拚实打变为虚实结合,或两虚一实或三虚一实不等,这样可以节省些内力。而那巨蟒似是变得有了耐心,随着他的变化而变化亦是虚实相间。
二十招后他越打越气馁,甚至后悔自己没早些逃掉。高手过招容不得半点疏忽松懈,何况和巨蟒相比他根本算不得高手,稍一走神巨蟒消失了。
这畜牲莫非又故技重施吗?抬头一看那张血盆大口正当头罩下,其速极快要想躲避已是不及。他哀叹道:"想我达观子满腹经纶,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本欲一展才华以酬天下,不料今日葬身蟒腹,更可怜的是无人知晓......"眼睛一闭听天由命。
过了一会,他发现自己仍好好地站在那里,仰脸望去蟒头却不知去向。这可奇了他为什么不吃我?达观子想了想恍然大悟,听人说蟒蛇习性和人不同。不是早午晚一日三餐,它十天半月才进一次食,现在可能是不饿没有食欲。想到这里暗自庆幸,抬腿便要溜之乎也,却觉脚下不便低头一看,只吓得亡魂皆冒,他己被蟒蛇那长长的身躯圈在中间了。
他正要跃起脱困,却见蟒头迎面阻拦,换了几个方位皆是如此。打不过逃不掉蟒不吃,他觉得自己很可怜,就象一只被猫抓到而肆意玩弄的老鼠。正无奈何处,忽然想起一句俗话:打蛇要打七寸。这说明七寸是蛇的要害,那么这个畜牲的要害在哪里呢?
他抬头望去,蟒头下的七寸正是脖颈,又一想不对,蛇儿扬起身子的弯转之处才是七寸。如此说来这七寸并非长度而是名称,难道人腿上的足三里穴位,还要从村外三里远处去找吗?它的要害应在这扬起的根部,事急从权姑且一试。
达观子主意拿定,右手剑使出凤凰三点头的招术,剑身颤动幻出三点寒星直剌蟒的下颌,此乃是惑敌之招。左掌内力提足,一声怒喝直朝它的要害拍去,这才是杀招。
蟒蛇虽鬼终是畜类,和达观子相比心机上自是差着一筹。见宝剑剌来只顾头部躲闪,不料要害遭袭心中大惊,情急之下将头猛地低了下来硬接此掌。
"哈哈,要害果然在此!"达观子兴奋得叫了起来,他抢得先机得理不饶畜,云剑护顶纵身跃出困境,又是一掌拍出。巨蟒扭转身躯躲过袭击,长尾一扫,碎石断枝如疾风暴雨般向他袭来。这一招来得突然,他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躲过,只落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他看出了门道插剑于地,双掌齐出掌力破空直袭要害。巨蟒则是腾越盘绕左右穿梭,忽而潜行于地忽而飞掠在空。一个攻得凶狠疾劲一个躲得轻巧灵动,同进同退妙到毫端,恰似习武对练一般。
转眼又是二十余掌过去,仍是掌掌落空,达观子内力不继有些气喘,他灵机一动何不如此这般来个骄敌之计。于是他逐渐将掌力减小,一直减到只有二.三成的样子,果然巨蟒信以为真,开始懈怠起来。
见计得售他心中暗喜,成败在此一举。于是他提丹田之气贯于双掌劳宫穴,待内力己到极至,觑个空当大喝一声双掌齐出,一道掌风呼啸着直奔巨蟒的要害。
他的武学已经很有些功底,在江湖也勉强算得二流高手。这一仗内力虽耗去不少,此时孤注一掷全力施为,威力亦是不可小觑。
巨蟒本以为他己是强弩之末,岂知掌风突发凌厉之极,其威更胜原来。它只好将身突降护住要害硬接此掌,尽管它身躯壮硕鳞甲坚牢,掌风之下亦是疼痛难当。
这全力施为的一招本应万无一失,殊不料这畜牲应变如此之快将其化解,这真是百密一疏功亏一篑。巨蟒遭此暗算狂性又发来势更凶,他双掌又出这回内力可真的只有二.三成了。
这点掌力对巨蟒来说不过搔痒一般,见他计穷于是全无顾忌直冲过来。达观子连剑都来不及拿连连败退,急切间使出了九宫连环步。这种步法看上去平平无奇,方方正正三三排列,其实很是深奥。
和蟒玩九宫无异于对牛弹琴,他足踏方位从容行走,却根本不能摆脱它。于是加力疾行又觉身后没了动静。他不敢贸然停下借势回头望去,却见那畜牲己转身离开。他停了下来注视着,更奇怪的事出现了,巨蟒游到他刚才被困之处,将插在地上的宝剑衔起,头也不回地竟自去了。
这可真是奇怪,达观子此时方觉此蟒行事和寻常兽类有些异样。习武之人对自己的兵器极为珍视,往往有剑在人在剑失人亡之说。遇到高手技不如人失去兵器倒也罢了,被这畜牲抢走可算丢人丢到了家。此剑乃是当年授业道长所赠如何肯舍,情急之下拔腿便追。
他几个纵跃接近蟒首正欲发掌,忽觉腰间一紧还没明白过来,便如腾云驾雾般地飞了出去。仗着他有两下子,身在空中双手挥舞竟然抓到一根树枝,他借势翻身骑在了树叉之上。
待惊魂稍定向下一看,一切都显得有些小,原来他居于三丈之上了。再寻那畜牲,正悠哉游哉地衔着宝剑穿行而去,转眼间隐于密林之中了。
达观子觉着自己不含乎,亡命之余尚想见义勇为,稍带为人间除去一害,结果害没除成倒落得狼狈不堪。他的轻功本一般,这样高的树若在平时下去本就不易。现在内力大耗浑身乏力,要想下去就更难了。偏偏这棵树又粗又直,少有枝杈全无蹬脚之处,树皮斑驳就象那畜牲的鳞甲,稍有不慎便会割破皮肉。
总呆在树上也不叫事,万般无奈,达观子只好施展顽童村汉的爬树伎俩,斤斗把势地下到地面。手臂脚踝多处划伤火烧火燎地痛,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乏力如同散了架。
巨蟒身躯沉重留下的痕迹很清晰,达观子背起竹筐提着口袋紧追不舍。丢了剑脸上固是无光,居深山也离不开它来防身。再有就是对于蟒蛇来说,剑既不能吃又不会用,也许是一时好奇拿来把,玩待玩得腻了半路扔下亦未可知。
追了有半柱香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他眯起眼睛四处打量。这里的山石层层叠叠,高的有两三丈低的也有一人高,参差错落形态各异。地上碎石铺满全系风剥雨蚀而就,石缝中稀稀落落长着不知名的野花草。
一路上没见到宝剑的影子,看痕迹巨蟒己进入了石丛中。达观子察看了一会,觉得这里隐隐有萧杀之气。他犹豫片刻放下竹筐布袋,折了根粗如手臂的枝干权做兵器,挥舞几下风声呼呼倒也顺手。
他实在累了便坐了下来,把筐中的山果抓些胡乱充饥。山野之中凉风习习颇觉清爽,尤以大腿根部为甚。低头一看"阿也"!地跳了起来,不知何时长裤的裆部开了一个大洞,内部情形隐约可见。
这一惊不亚于初见巨蟒。他生性好洁,不管多忙多累衣冠总是整洁如新,如此之窘态实无前例。惶恐之余,想到此处除了自已更无他人,便有鸟兽观之亦无伤大雅,于是心下释然。遂将竹筐布袋置于石上,手提木棒继续追踪。
进入石丛身临其境更觉凶险,岩石的形态很奇特,有的上丰下锐看似摇摇欲坠,好象要迎面倒来。有的扭曲层叠,像是被挤压的面团,还有的突兀狰狞状似怪兽。再加上藤蔓拦路蛛网罩顶,似乎每块岩石后面都潜藏着危机。
他不顾这些沿踪蹑进,初时地上有稀疏的花草,巨蠎留下的痕迹比较清楚,绕来绕去,地上的花草渐稀痕迹渐无。他蹲下站起到处查找再无迹象,难道这畜牲上了天不成?又找了一阵仍无所获很是失望。
估计己是申时,虽然天色尚早但也不能耽搁,只是不知向何方去追。正踌躇间,目光一瞥心有所动,这是什么?他感到有一物很是奇特忙定晴细看。"维妙维肖,呼之欲出!"他不由得惊叫起来。
在前面绝壁的下部突出一巨大岩石,其形酷似虎头。他仔细观瞧,不仅形状极像,就连眼晴耳朵和口中的牙齿都依稀可辨,不知是天然生成还是人工雕琢。
寻不到蟒寻到虎倒也有趣得紧,好奇心令他奋力向前。硕大的虎头高有两丈,巨口张开深凹成洞。仔细看去,虎头怒目俯视活灵活现极是威猛,真是鬼斧神功妙得天成。何为虎视眈眈,何为威震四方?今日再次领教。正观赏间他面色突变,失去的那柄宝剑,赫然插在虎口洞内迎面的石壁上。
虎口洞不算很大,高有丈二纵阔均约丈五。他前后左石仔细打量,皆无巨蟒潜藏的迹象,洞中更是一目了然,无遮无挡根本没有可藏匿的地方。
今日之事步步奇处处险,可以说是一点点被引到这里来。细想那巨蟒也透着怪异,若是普通兽类,怎会做此令人匪夷所思之事?忽然一个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莫非我达观子时来运转要有奇遇吗?想到此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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