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大亊好了,李荃来了!"坠儿说道。宁儿眼晴睁得大大的随即沉下脸道:"死丫头我警告你,拿本小姐开心后果将很严重。"坠儿摇摇头不由分说拉起她就走。
后花园中宁儿平时练功的空地旁,摆了一排椅子,袁尚书.袁夫人和王积薪安坐品茶,静观李荃练剑。袁夫人一会儿和袁尚书低语,一会又向王积薪问着什么。李谟在一旁走来走去,邹英则端着茶悠闲地站在一旁观看。
李荃的剑法己达上乘,只见他宝剑在手缓若山移,疾如电掣,剑锋所指毫芒闪烁哧哧有声。舞到兴处他凌空腾越,身剑合一驭气飞行。忽听金风破空声劲,银光乍泄如星落天河,荧豸骤惊奇妙之极。接下来便是荷剑收式万法朝元,他凝息敛神气舒平缓静如处子。大家正要喝采忽听"哎呀!"一声惊叫传来。
"谁在那里?"袁尚书喝道。这声惊叫如莺啭燕呢,李荃觉得很是动听。大家循声望去,月亮门旁芭蕉树后慢慢现出两个人影。"哼,我就知道是你这丫头。"袁尚书见是女儿嗔怒道。"这孩子,这孩子。"袁夫人用手点着说道。
月光如水,一切都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宁儿白衣胜雪晚妆懒梳,秀发蓬松全无珠饰,如莲在荷塘尽展风骨,又似天女临凡仪态万方。在坠儿的搀扶下她面带羞色款款而来。
原来,坠儿将宁儿拉到花园藏好后偷偷望去。见月下练剑之人风神俊逸英气勃勃,却不是当日相救自己的李荃又是谁呢?宁儿顿觉心跳加快呼吸不畅。她惊喜过望疑在梦中,低声说道:"坠儿,快,快掐我一把。"坠儿跟小姐多年,刁钻古怪学了个贴,果真是有有其主便有其仆。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暗想,何不趁此良机令他二人相见,也许好事就此而成。再说了胳膊又不是我的,于是她挽起宁儿的袖子用力一拧。宁儿负痛不过大声惊叫,听爹爹喝问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宁儿先向爹娘请安,然后向三位师父行礼,只见她举止端庄落落大方,名门闺秀果不一般。李谟见状心中好笑"乖徒儿师父我来引见,这位是李荃李公子,乃是制举金榜头名,也就相当于科举正途的状元。"李谟又向李荃道,"这是我们三位的徒儿袁大人的千金宝贝宁儿,你们虽然见过还是引见一下方便的。"李荃早已呆立原地,这回轮到他疑在梦中了。宁儿走上前口称李公子,大大方方的裣衽一礼,李荃如梦方醒连忙还礼。宁儿笑靥如花上前一步向李荃悄声说道:"你可真本事,胆敢追到我家里来,莫非酒尚未醒吗?"说完调皮地一笑和坠儿一起如飞去了。
佳人乍现又渺,李荃愕然如梦。李谟快人快语,滔滔不绝地将前因后果讲述一番。袁尚书见女儿又犯顽皮唯恐李荃反感,殊不料他认为的不足,李荃益觉可爱真是令人费解。
王积薪将李荃拉到一旁低低的说着什么,却听李荃大声连道愿意,引得众人一阵欢笑,他忽觉失态立刻面如红布窘态毕陈。过了一会儿,袁夫人满面春风地走来,不用说宁儿也是千肯万肯的。于是请邹英为媒,将两人的婚事定了下来。
李谟从李荃腰间解下一块玉佩交给邹英道:"此乃定情之物,邹大媒人劳烦你交给宁丫头,顺便再将她的定情之物给我三弟讨来。他们两个一个是我的义弟一个是我的徒儿,你说这个辈儿以后可怎么论?""怎么论?我那贤侄女肯定随同李荃叫你二哥。"邹英一笑拿着玉佩走了。过了一会李谟才明白过来叫道:"吃亏了也!"袁府酒宴早己备下,袁大人举杯向大媒道谢,当晚畅饮尽兴方散。因夜己深坊门早闭,他们只好宿在袁府,李荃兴奋不己几乎一夜末睡。
李荃上任前,专门去了一趟紫霞宫拜访元清道长,共同对州县官场之状详加剖析。他到任后手握贪官册,逐个核查皆准确无误,于是开始明察暗访。在元清道长的帮助下获取了大量证据。
三个月过去了,他所纠举的,宣州剌使伙同乡绅圈地占田强抢民女,等十一案均无败阙,惩处涉案官员近百名,朝野为之震动。肃宗龙颜大悦,破格擢升他为侍御使台院行走。
御使台设三院,分别是台院.殿院.察院。李荃原任的察院御使,主要监察地方官吏。台院主要是纠弹朝中百官,有权参与大理寺的审判和皇帝敕交的案件审理。殿院则是纠弹百官在宫内的违法失礼之事。
台院侍御使在三院御使中位高权重,其人选常由宰相和御使大夫商定,提交吏部选任。李荃却是由肃宗亲自敕封,更使得朝中百官对他敬畏有加。
他手中握有前几年科举弊案的部分材料,因职责所限无权察访。他曾向岳父大人提及此事,方知此案背景极为复杂。以前曾有台院的人追查,结果连皇上这关都没过,却不明不白地被贬到边远之地去了。所以岳父严嘱他切勿插手。
李荃刚到台院时,因其敕命行走暂无事可做,便常参研此案。他以为有弊不纠难对天下百姓,此时权力在手便下决心暗中察访。
台院中共设四名侍御使,其中有个叫曹朴的为人最是奸诈,乃是奸相李辅国的死党。李荃的一举一动皆被他看在眼里,随时向李辅国禀报,邹英曾告诫李荃小心此人。
这天,李荃独自一人前往坝上,声称要和一位弊案的证人相见。出城时天色己晚,路经山野僻静之处时有位黑衣人阻住去路。只见他身材颀长一身黑衣,头戴斗笠黑布遮住嘴脸,肋下佩剑双手交插胸前侧身而立。
此时己是晚霞橙红夕阳西下,又是地险林恶路僻人稀,逢此怪异之人更显得神秘诡异令人惊悚。李荃却不慌乱运用内功搜听八方,确信无他人潜藏便专心相对。
"阁下现身荒野阻住在下路途,不知有何见教?"李荃沉声问道。黑衣人转过身来抱拳道:"李大人,在下等候多时了,乃是有事相求。"李荃断定此人是江湖中的武学高手,定是被人请来阻止察办弊案的。
"有话请讲。"李荃说道。黑衣人声音低沉略带嘶哑说道:"在下身在江湖做的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之事,也算是个生意人吧。最近接了个活计与大人多少有些干系,在下敬重大人的为人,未敢妄动特向大人求教。""让本官放弃这个案子?"李荃不动声色一语中的。
"大人果是聪慧,若大人给在下这个面子就此袖手,三日内定将黄金百两奉上。而且在朝中亦可官运亨通人前显贵。"黑衣人声调平和了许多。李荃微微一笑说道:"本官决非不识抬举之人,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此罢手有何不可?只是阁下面施易容术,并以黑布遮面,口含龙舌片。初次打交道便将真面目藏起来,不知你的面子在哪里?由此可见你全无坦诚之心,本官若顺你之意岂不怡笑于大方之家?""大人好眼力好机心好口才,在下易容职司使然。在下尚有一事相禀,在宣州时有个刺客被大人所伤,那个刺客乃是在下的师弟。"黑衣人说道。确有此亊,那天李荃住在客店,到了后半夜有人行刺于他反被他伤。莫非此人还要报仇吗?此案果非一般,难怪岳父劝阻于他。李荃可不在乎这些,越是凶险越有兴趣。
"大人莫以为在下是为寻仇而来,干我们这行偶有失手不足为奇,或死或伤亊属寻常。只存在买卖是否顺手,根本不存在结仇之事。师弟之所以失手,在于他低估了大人,他年轻气盛目空一切,但愿他能吃一錾长一智。在他看来,所谓的刺客只要武功高强就行,殊不知以刀剑杀人乃匹夫之所为。上兵伐谋实为至理名言,真正高明者以智取胜,此亦在下的生财之道。"黑衣人显得很有耐心侃侃而谈。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位剌客杀手偏有如此宏篇大论为杀人的依据,李荃真是开了眼长了见识。"在下敬重大人年轻有为,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故严令诸位师弟不得插手这桩生意。既使大人不给在下面子,李家湾大人的兄长李萱,和袁府的宁儿小姐我们都不想冒犯......"李荃眉毛微竖道:"阁下在威胁本官吗?"黑衣人道:"在下岂敢,在下敬重大人如何会出此下策。只是那些给大人提供证言之人的安危,在下就不敢保证了。几年前有位御使不识轻重,在泉州找了个证人,证据拿到手了,只可惜证人全家大小八口都没得善终。大人三思在下告辞。"他拱手转身只一纵便飘到三丈开外,一晃身消失在暮色中。
李荃转回长安,将自已关在屋里苦苦地思索着。忽然院子里有轻微的脚步声,到了他的门前略加停顿又渐渐远去,李荃微微一笑那是曹朴。
第二天曹朴借故接近李荃想套些內容出来,李荃顺水推舟模楞两可地敷衍了一番。他的自以为是使李荃对此案又清晰了许多,曹朴则以为李荃真的收手不再追查科举弊案,甚至称他为识时务之俊杰。
到了第三天,李荃办完公务回到住所休息。他的住所就在御使台衙门的侧院,这里住的大多是年轻无家室的单身汉。曹朴他们在京师有家室不在这里居住,所以这里的人中李荃倒是身份最高,他的房间也较别人的宽敞明亮,一般人也不便随意出入。
他脱下官服来到卧室门前,忽然发现地板上隐隐有几个脚印。他天生好洁每天早晨都整理房间,卧室的地板不管脏与不脏都要拖拭一遍,看来地板未干便有人进来过。他细细察看,发现脚印直到床前,按脚印和步幅来看,这个人的身高和自己差不多,脚印有顺有倒,看样子几乎没做停留便离去了。他朝床上望去床单下行李略有异样,看来本官真的发财了。
果然从行李中发现了一个布包,用手一扒露出黄澄澄的金元宝,掂了掂足有百两重。他们倒讲信用李荃暗道,遗憾的是他们将自己重新确定方案,误解为袖手放弃。既如此何不将计就计,来个引蛇出洞不打自招。
当天晚上李荃买了许多酒菜,请同寓所上下人等一聚。以后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不在伙房用饭,回来时一身的酒气。曹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暗自高兴。这天他借故来到李荃的房间,发现了一方名砚立刻两眼发直。
见他这贪婪的样子李荃感到一阵恶心,然为大事计也只好虚与委蛇道:"刚刚弄到手,曹大人是行家估个价吧。""不错不错,是真正的端砚还是老坑的料。价钱嘛本官可估不太准,怎么也得五.六十两银子吧?"曹朴仔细观看爱不释手,"本官虽藏有几方却都无法和这个相比,如此佳品可否借给本官赏玩几天?"李荃看着这个愚蠢贪婪的家伙暗想,这种人也来和我周旋,看来他们的势力虽大却不一定强遂道:"曹大人果然识货,这方砚下官花了一百两银子买来。曹大人喜欢尽管拿去"。曹朴听到这里心中一阵狂喜,立刻将砚台搂在怀里,却听李荃继续说道:"赏玩几天"。他也觉自己太着痕迹,尴尬地笑着点头。
这几天的晚上,李荃不是讹着两位义兄请客,便是到岳父家蹭饭,他虽有酒量却是从不多喝,临走时倒喜欢灌上两口,为显酒气更浓有时甚至将酒洒在身上。回到寓所尤其是见到曹朴探头探脑时,脚步更踉跄些舌头更大着些。结果引起了人们的议论,不知他哪里来的这许多银子。就连两位义兄和岳父也觉得他有些怪,好端端的怎么变得馋了?
他们这些御使们由于职责特殊,经常单独外出互相很少过问。曹朴这几天总盯着李荃,今天早上台院中没见到他,便到寓所打探这才知道他又去了坝上。可把曹朴气坏了,拿了一百两金子就是同意放弃此案。李荃呀李荃你胆子太大了,你黑吃黑这不是作践我吗?这不是在戏耍李大人吗?他惊恐万状,硬着头皮进宫找李辅国禀报去了。
(小说未完,请翻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