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祝渊之?!”阮茵茵神色剧变,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此刻她大脑飞速旋转,难道世间真的有同名同姓这么巧的事?
但她看着眼前温润隽逸、脱尘绝俗的白衣男子,心中几乎已经肯定了另一种猜想——祁淮便是祝渊之。
书中男配祝渊之。
祝渊之淡淡一笑:“殿下为何如此神色?”
“没什么…”阮茵茵掩饰着自己怦怦作乱的心跳,强装淡定:“只是觉得这个名字,甚是好听…”
从前书中最喜欢的人物如今就在眼前,阮茵茵的视线根本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她本以为祝渊之自小生于簪缨世家,衣食无忧,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却没想到他的人生也并非一路坦途。
在真正成为人人敬仰的清正名臣之前,他竟也经历过一段身份低微、举步维艰的黑暗时光。
扁平单薄的书中人物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更加立体更加完整,阮茵茵的情绪久久难以平静。
祝渊之看到她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那眸中有惊讶有欣赏有唏嘘甚至…有疼惜?
他神色略带疏离地轻声提醒:“殿下?”
阮茵茵有些羞赧地收回视线,后知后觉自己的目光似乎太过冒犯。
“本宫出去坐一会儿,”阮茵茵有些无措地站起身来,“你先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妥帖。”
祝渊之看着那道略显仓皇的红色背影,唇角的温润笑意敛起,眸光中多了几分疑惑和探究。
阮茵茵坐在单独的雅间之中,双目无神地盯着桌前地面上的软毯,手上动作无知无觉地端起一杯接一杯的茶水饮下。
婉安看着从祁淮公子房中出来后就像是丢了魂似的殿下,忍不住轻声提醒道:
“殿下,您已经喝下一整壶的茶水了…”
阮茵茵看着空空如也的茶盏,才发觉自己刚刚灌了一肚子的茶水。
“本宫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是。”婉安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房间,还将门轻轻阖上。
看殿下这心不在焉的模样,怕不是又在祁淮公子那里吃了闭门羹?
房间中一片静谧,一身明艳的女子唇角噙着上扬的弧度。
阮茵茵直到现在还有些恍惚,自己竟阴差阳错救下了自己最喜欢的角色,而祝渊之也真的像作者笔下所描述的那般清朗卓然。
不多时,房间外传来轻轻叩门声。
阮茵茵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进来吧。”
她本以为是婉安,却没想到是背着包袱的祝渊之。
阮茵茵看着他背后那小小的包袱,疑惑不已:“你只有这点东西?”
祝渊之不甚在意地点头,坦然道:“房中的物件都归馆中所有,所以只带了几件衣物而已。”
阮茵茵不由得心头一酸,现在的祝渊之还只是一无所有无处可去的普通人而已,谁能想到未来的他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呢……
“无碍,若是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在府上预支月银。”
祝渊之轻轻摇头拒绝:“草民在公主府做工,只是为偿还殿下今日之恩,怎好再领府上月银。”
书中的祝渊之便是这般倔强孤傲,任何事都有自己的坚持和认真,阮茵茵了解他,便也不再劝。
“好吧,既然你已经收拾妥帖了,那便随本宫走吧。”
阮茵茵在前面刚走了几步,一回头却看到身后的祝渊之寸步未动。
“还有何事?”
只见祝渊之拱手躬身深深行了一礼,“渊之还有一事相求。”
阮茵茵知道他性子倔强,不喜向人低头,如今出言相求,定然是重要之事。
“但说无妨。”
“元贺为救在下,私自逃出馆向殿下求助,若是在下一人离开,元贺定然免不了被馆中责罚,所以渊之恳请殿下…”
“你想让本宫将元贺一同赎下?”
“若是殿下愿意赎下元贺,渊之甘愿将卖身契交予殿下。”说着,祝渊之将刚刚收起的卖身契双手呈了上去。
馆中规矩森严,私自出逃被抓者轻则鞭挞,重则…或许会连性命都保不住。
他不能留元贺一人在此。
阮茵茵看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不禁更加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即便他现在只是一介布衣,但已可在他身上窥见未来那个心怀仁善的百官之首。
“元贺既然是你的身边人,那赎下他也不过是随手之事,”阮茵茵话音一顿,从他手上接下那张宣纸:
“至于这卖身契……”
只听得“撕拉”一声。
祝渊之诧异抬眸,那张薄薄的宣纸被女子柔嫩的指尖捏着撕成了两半。
“本宫便帮你断了念头。”
迎着祝渊之疑惑的目光,阮茵茵徐徐解释道:
“你满腹才华,不该拿着这张卖身契自轻自贱,更不能待在公主府里虚度一生,待你用工钱还清本宫人情,便去做你真正想做之事吧。”
这话落下,祝渊之有一瞬的愣怔。
心底某处像是轻轻拨动,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面前的人能够窥见他的内心。
他极快地掩饰起内心思绪,只微微颔首淡道:“多谢殿下。”
元贺说到底不过是在馆中跑腿的小厮,阮茵茵只提了一嘴,老鸨便立马示好,将元贺的卖身契主动交了出来。
看着长公主的车轿渐渐驶离视线,老鸨才终于觉得自己脖子上这个人头保住了。
阮茵茵端坐在车轿之中,抬手掀起帘幕衣角。
出门时天气还明媚无云,可现在却纷纷扬扬飘起了鹅毛大雪。
冷冽的冬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呼出的气转瞬便成了白雾。
她微微地低头看着跟在马车边的祝渊之,他那一身白衣几乎要与地面的落雪融为一体。
他似乎有所察觉,微微昂头对上她的视线。
“殿下,天凉。”
这样疏离客套的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却带着几分体贴温柔之意。
阮茵茵抬手落下了帘幕,车轿中,她伸手抚上发热的脸颊。
原来这就是追星成功的感受吗?!
虽然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行人,但迎着风雪,马车终归是行得慢了些,两刻钟的路程也足足行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公主府前,。
婉安下车撑伞挡住风雪,而后扶着公主下了马车。
“殿下,殿下!”管家一见马车回来,便神色焦急地赶了过来。
“殿下,”管家上气不接下气,眼前呼出大片的白雾,“殿下,您走之后,太后娘娘派了、派了人来!”
阮茵茵想起今日被耽搁的行程,可如今雪下的这样大,今日定然是去不成宫中了,她正想说有什么事她明日进宫再说。
“宫中的人将…将容公子带走了…”管家道。
“什么?!”阮茵茵倏地瞪大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