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
不,这么说也不对。我还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床还是在卧室里,卧室在一套复式公寓的二楼。这些都没有问题,可是……
吸顶灯的形状不对。
我呆呆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在我的印象里,天花板上的吸顶灯是圆形的,可是现在这盏灯却是正方形的。
怎么会这样?是有人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换了,还是我自己换过之后忘记了?我从被子里伸出手来,迷糊地挠了挠头—还是说,这盏灯从来就是正方形的,只是我记错了?我闭上眼睛,开始思索这个问题。但是没有什么头绪,反而脑子昏昏沉沉的,差点又睡了过去。
我昨晚是做了什么吗,怎么会异乎寻常地困?好像是喝了点酒,又跟女朋友唐双来了两发。两人一瓶红酒,绝对不到断片儿的地步;一个晚上两发,也不过是正常的次数。怎么会累成这样呢?头脑昏昏沉沉,四肢无力,从床上坐起来,似乎都是一个难度系数很高的动作。想到这里,我又困得打了个哈欠,不行啊,体质变差了呢,要加强锻炼……
二楼的浴室里传来了水龙头的哗哗声。正在洗漱的唐双拉长声音嗔道:“还不起床?”
我眼睛还是闭着的,懒洋洋地说:“起来啦……”突然,我猛地睁开眼!鸡皮疙瘩从肩膀一路延伸,布满了整条小臂。浴室里传出来的,不是唐双的声音。
这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耳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一定在什么地方听过,但绝对不是唐双。
我的女朋友唐双是一个霸道女总裁,帮父亲打理着一家庞大的物流公司。除了赚钱能力是我的三百倍之外,还博学多才,精通弓道,最重要的是,漂亮得不像实力派。总而言之,我的女朋友唐双—完美得像是小说里虚构的人物。至于唐双的声音,跟她的个性一样,坚定、明亮、吐字清晰,穿透性很强。现在,从浴室里传来的声音完全是另外一种风格,慵懒、带点焦糖般的沙哑,类似于周迅的烟酒嗓。
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早餐都凉啦,快下楼去吃。”
早餐?我满腹狐疑,却没有回答。就算是在一夜之间,唐双的声音完全变了,她也不可能会给我做早餐。这个霸道女总裁,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做饭。所以,浴室里不可能是唐双。
可是这么一来,昨晚跟我同床共枕的唐双去哪儿了?不不,更迫切的问题是—浴室里的女人到底是谁?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掀起被子下了床,向浴室慢慢走去。几乎在我走到浴室门口的同时,水龙头的哗哗声也戛然而止,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差点撞到我身上。
我吓了一跳,是字面上的意义,吓得往后一跳。然后,我看清了眼前的女人。
虽然早上窗帘还没拉开,卧室的光线有点昏暗,但是我仍然看清楚了她的脸,曾经熟悉的一张脸。然后,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草莓音乐节散场后的场地。难怪我觉得她的声音耳熟,因为在一年前,我曾经跟她一起攀过雪山。
这个女人的名字,叫作—赵小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在别的场合,重遇平安归来的小希,我会冲上去抱住她。可是,现在这诡异的情况下,我显然无法这么做。我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小、小希,你怎、怎么在我家?”
小希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她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口时,语气里有责怪的意思:“你没吃药?”
我心里想的是,药,什么药?但是,仿佛嘴巴不受自己控制般,支支吾吾说出来的却是:“吃,吃了。”
小希也不理我,从我身边经过,径直走向床头柜,拉开抽屉。她背对着我,手伸进抽屉里动作着,像在数着什么东西:“二、四、六、八、十、十二……”然后,她转过来面向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蔡必贵,你有十天没吃药了。上次还知道把药扔到马桶,这一次……算了,不说了。”
她再次叹了口气,像是在责怪自己:“是我最近太忙,又没顾上监督你,都是我不好。”
我脑子乱成一团,嘴里嗯嗯啊啊地胡乱答应着,明明不知道她说的药是什么,脑子里却又模模糊糊地,浮现出两个长方形的放药的纸盒,上面写着什么字。
小希朝我走了过来,我发现她比唐双还高,不穿高跟鞋都跟我差不多;穿着一条牛仔裤,一件大嘴猴的T恤,走动起来,露出一截柔软的腰肢。她走到我面前,伸出双手,温柔地在我脸上拍了两下,然后笑着说:“好啦,不要担心,没事的。药在床头柜的上层抽屉,下层抽屉里有一个黑色的纸盒,你打开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又自嘲地笑了笑,“六个月没发作,突然来一次,还有点不习惯。”
我感觉头疼欲裂,右手拇指用力揉着太阳穴:“纸盒?发作?你在说什么啊?你、你为什么在我家?唐双,我的女朋友唐双呢?”
听到“唐双”这个名字,小希脸色一沉,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情绪,勉强笑道:“好啦,我要上班去了。”她重复道,“你打开黑色纸盒,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然后,她抬腕看了看表,惊呼一声,“真的要迟到了,早上还有个直播。”接着,她不顾我的反应,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顶红色的棒球帽戴上,转过身去,噔噔噔就下了楼。在楼下的房门打开之前,我听到她的一声嘱咐:“看完别忘了吃药啊,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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