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焱的书房不大,却很整洁。
紧挨着东侧的墙壁放着一个简易的旧木书柜,一层层整齐地摆放着书册。侧边挂着一幅自勉裱字-----“业精于勤,行成于思”。笔力劲挺,骨骼清秀。
正对着窗户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长桌和一张椅子,书桌上铺着一块青灰色的素布,桌上码放着笔架,笔洗,笔筒,笔墨纸砚等文房用品,还有几颗掌珠从山里捡来的圆润奇异的石头。一切显得朴素雅致。
就跟面前的人一样散发着浓浓的不可亵渎的书香气质。
掌珠募地想起那个梦。
杨焱正在书架旁垂眸翻着书,他的脸色略显苍白,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灯火下形成一圈阴影,薄薄的嘴唇只要不说话的时候,都是紧紧地抿着,显得有些清冷,这样的哥哥如何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杨焱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瞧,他轻咳一声,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册递给掌珠,轻声道:“这本册子你先拿回去仔仔细细研读一番。”
以为是大哥从郡城带回来什么有趣的书,掌珠迅速接过一看不禁苦了脸,封面赫然写着《盛朝女子礼仪》几个大字。
掌珠自小便跟着大哥开蒙识字,书读的也不少,却唯独对这些繁文缛节十分抵抗。枯燥无味不说,在这人烟稀少的山间更是无用武之地。随便翻了几页,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事项以及解说,还有示范插图,掌珠只觉得头都晕了。
“万事开头难,你先回去吧。”杨焱叮嘱一番,便背过身坐在椅子上,捧着一册书看。
掌珠自然明白哥哥的意思,见已经没有周旋的余地,只能乖乖揣着着书本,关门回屋。
次日清早,晨曦微亮,鸡鸣几声,掌珠早早地醒了,拉开帐帘,拿出枕头底下的女子礼仪翻看,勉强看了两页,只觉得枯燥无味。
当即下床简单梳洗装扮一番,便出去透透气,醒醒脑子。
掌珠在屋后的小石子路上散步,经过杨焱窗前时,见他披着一件外衫端坐在窗前,研读功课,神情专注投入,时而提笔小注,时而捻眉思考。
掌珠不敢打扰,转身离去,就看见杨望揣着一个包袱在院中傻站着,四下张望,不知在找什么。
还以为他要插科打诨几日再走呢。
掌珠迎上去:“怎得一大早就要急着走?”
看见来人,杨望的眼睛几不可察地亮了亮,随即又语气淡淡:“早走晚走不都是要走。”
知晓他因昨儿在爹娘面前撂脸子,有点不好意思面对爹娘,掌珠说了一声“你等等”就转身往屋里跑。过不了多久就拿着一双袜子出来递到杨望手中。
“可不许嫌弃。”掌珠眼神警告。
知道学武的人费袜子,掌珠睡前赶了几双袜子,但只有这双堪堪拿得出手,反正杨望是不敢嫌弃的。
杨望瞟了一眼那粗糙的针脚,没说什么,随手放进包袱里。
“那我走了。”
送杨望出了院子,掌珠向他挥了挥了手。杨望心中有所牵挂,没走几步,回过头来,却瞧见她已经转身走了。
“没心没肺的丫头!”
乐山高耸入云,因为有些武学功底,杨望脚程较快,但也差不多近午时才抵达目的地乔家武学班。杨望回到院里,放好包袱,随便吃了点干粮,跟师傅乔云请礼打招呼后就回到兄弟们的聚集地练武。
乔家武学班在河西村乃至三福县都算是极有名望的,县衙的捕快,镖局的兄弟,大户人家看家护院的护卫大多是从这里直接招人,更是由于近年参加武科会试录取的举子也曾经师从于此,更是让乐山乔家班名声大噪。
杨望有天分,但桀骜难管,乔云也时常头疼不已,乔云和他父亲杨锦是多年的老友,杨锦不出面打预防,乔云也不好直接训斥他,对于他只要不过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练了大半天已至黄昏,师兄弟们吃了饭,便回到休憩院落休息睡觉。院内没有分屋,除了隔壁的洗漱间就是一大通铺。喧哗打闹声吵得无法安歇,再加上粗犷男子的汗味脚臭味融为一体,杨望皱眉蜷缩在自己墙边的位置,有点想家,他从包袱里掏出新袜子,握在手里摩挲,上面似乎还有熟悉的味道。
“哟,这可是意中人送的。”杨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粗手抢走手中的东西。
原来是隔壁的老赖,杨望怒,摊手:“还给我。”
“看来是上次的话本让你开窍了哈。”赖元一脸意味深长的坏笑。
新仇旧恨,让杨望怒不可竭,他随手一掌劈过去,哪知赖元早有准备,随手把袜子抛给身后的小跟班,大家哄笑得传来传去。杨望脸色铁青,一忍再忍,实在难忍,“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起身翻了一个跟斗,双脚重重地踹在赖元胸口,赖元不防重重地跌倒在地,他犹不觉得解恨,一脚踩在赖元胸口,眼睛赤红:“还玩吗?”
“不玩了,不玩了,”知道玩笑弄大了,赖元识时务地讨饶,看向那些家伙,“还给他。”
小跟班们也吓了一跳,院内规矩是不允许打架,否则会受师傅重罚。如烫手芋头般赶紧把东西抛过去。
杨望接过抛过来的东西,塞进怀里,正要警告一番,就听到院外查房的声音。
师兄弟们一个个跟跳水一样,一个接一个扑入被窝,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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