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慢慢暗下来,宾客也渐渐散了,文娘得了空,想到了要紧事,便想唤儿子杨焱来跟前说说话,她来到杨焱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应答,轻推屋门,见屋内点着灯人却不在,便索性决定坐在屋内等。
屋内收拾地整洁干净,一尘不染,桌上文房用品摆放整齐,桌角一隅的竹筒内还插着一束粉嫩的桃花,显得十分素雅。从小到大生活上的事情从来不让她这个做娘的担心,也难为他一个男儿又要读书又要处理这些琐事,想到这里文娘心里有些自责,更是坚定了要给他定一门好亲事的心思。
桌上累着厚厚的书籍,案面上放着一沓笔迹隽秀的文章,被窗外的风吹得有些凌乱,文娘站起来把窗户半关,把凌乱的纸张理了理,就发现纸张下面还压着毛笔,文娘定睛一看,不禁一愣。
毛笔放在一幅画上,墨迹新鲜显然是刚画不久。
一个俏丽的少女蹲在地上,手中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小兔子,她转头看向后方,一双水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水雾萦绕掩不住惊喜之色。
这不是掌珠吗?文娘脸色顿变,垮坐在椅子上,心内千肠百转,蓦然听见门口的脚步声,文娘只得强打精神,起身把桌面恢复原样。
杨焱一推门,就看见娘亲坐在屋内脸色凝重,略一愣怔,便上前恭敬地唤道:“娘亲。”
文娘稳了稳心思,笑了笑道:“焱儿,娘今天来是想找你说个事儿。”
“娘请说。”杨焱道。
“焱儿觉得方姑娘怎么样?”文娘盯着杨焱认真道,“你也大了,是时候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贴身照顾你。”
杨焱自是察觉到娘亲话里的意思,回道:“方姑娘自是端庄识礼,只是儿子现在一心只想考取功名,还无暇顾及这些。”
“成了婚也可以读书,你舅母家的玉哥儿不是成婚后也没有荒废功课。”文娘耐着性子继续劝说。
“儿子自愧不如,做不到他那样一心二用。”杨焱低头道。
“你----”听到他这样说,文娘沉了脸:“你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自是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杨焱微顿,蹙了蹙眉道:“娘,你别逼我。”
文娘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儿子,这个儿子从小到大不曾忤逆过自己,现在对自己的话却处处抵抗不留余地,一时悲从中来。
“是不是因为掌珠。”文娘缓了缓语气,“是娘决定要收养她,你何必把担子揽在自己身上。”
杨焱抿嘴不语,见儿子沉默,文娘叹了口气:“娘怕你付出太多,到时无法抽身啊。”
杨焱正了正色,攥了攥隐在袖口中的手,郑重道:“娘多虑了,儿子心中自有分寸。”
娘只怕你到时身不由已啊,想到那副画,想到掌珠那般讨人喜欢的样子。文娘闭了闭眼,道:“如此最好,你休息吧,娘先走了。”
“是,娘。”杨焱微躬了躬身。
文娘满怀心事,走至屋门,略听到一丝声响,心下一跳,探身往长廊一看,却见无一人影,静悄悄的,遂放下心来,摇了摇头自觉多疑。
杨焱僵硬的肩膀松下来,只觉得全身疲软,他坐到桌案前,抽出纸张下面的那副画,眸色几经变换,最后将它放在抽屉里书册的最下方。
夜里,文娘翻来覆去睡不着,杨锦忍不住劝道:“别想了,早点睡吧。”文娘索性坐起来,叹道:“锦郎,焱儿的终身大事可怎么办,如何跟嫂嫂交代才好。”
“先缓着吧,就我们家这情况岂不怠慢。待我在县城置办好宅院再说吧。”杨锦翻了一下身,困乏不已。
“说的也是,嫂嫂不嫌弃,我们也不能太失礼人家,”想到这,文娘微宽了心,似乎又想到什么,犹豫半晌道,“你说掌珠和焱儿之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文娘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想了想咬牙道:“就是超出兄妹关系的那种。”
杨锦本是一介武夫,没文娘心思细腻,加上此刻困倦不已,随口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想那么多干嘛,男才女貌的,又不是亲生的。”
文娘惊道:“你瞎说什么呀?”如果是望儿她还不会反对,焱儿可是要考取功名的,最是克己守礼,怎可娶自己名义上的妹妹。
见没有回应,文娘侧头一看,杨锦早已打起鼾声。不禁微恼,敢情困的极了没带脑子说胡话。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阻止才好,万不可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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