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牛车已经在往许州的路上了。向西是假,往西南是真。
从汴京到郑州留下的蛛丝马迹,会引着探子向西向北追。 离汴京越远,大家就越安心,特别是若离,已改成男童装扮,撒了欢到处跑跑跳跳。
这几天羽娘特别忙,坐在牛车上就缝衣量裤,下了车还要做五个人的饭菜,很不容易。若离看到,就帮忙羽娘递菜,洗菜;大郎和青岩就帮忙压木绵,裁布,缝被。
出来时还是三月下旬,如今已是四月初,五床大绵被已经做好,大家也都换了新布衣和新背子,穿了三层,都是短打,好活动,也不引人注意。银钱也自然而然的缝进了第二层的新衣里。
这一日接近午时,他们行至一条河边,也不知道是哪条江的支流。大家开始搭灶做饭。
羽娘从牛车前头挂着的小鸡笼中抓出一只老母鸡来,往刚烧滚的水里一放,随即跳了开去,一抬头,发现所有人也都跳了开去,登时一乐,哈哈笑了起来。
“阿霖,拔毛!” 刚赶了小半天车的高霖很郁闷的嘟囔:“羊肉汤更好。” 但还是过去用火钳将落汤鸡夹了出来。 待毛扒光,将鸡剖开洗净,这只肥美的老母鸡又被放入了新烧的一锅水中,开始了它的小火慢炖生涯。
这时,高霖突然蹲下来用手扶地,同时举手示意大家不要出声。几个孩子顿时住了嘴,若离心中哀嚎一声:刚过了一周安稳日子,又开始了。
不过半刻,就有两匹马疾驰过来,一红一黑。看似也要疾驰而过时却被人拉住了缰绳,长嘶一声,黑马前蹄踢到半空再又落了下来。后面的枣红马也跟着立定。
这枣红马上坐着两人,一个全身军服的骑士,蓝黄搭膊、白绢夹袜头裤,马靴,他前面还坐着位十三岁左右的白衣镶绯红边少年人。
黑马上则是一位轻裘缓带的翩翩佳公子,二十出头的年纪,脸型偏长,一身浅蓝长衣,外套湛蓝及膝半袖背子,到腰部以下两边开叉,露出里面珍珠白窄裤脚长裤,下面踏一双黑色镶金云纹皮靴,领子上镶了一条白狐毛皮,好不风流俊雅。
两匹马停下后,这三人也相继下马,朝这边走来。
到得近前,才看到那白衣少年长得真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最可赞的是那笑容,明明是最普通的抿唇而笑,却笑得眉眼弯弯,带点稚气又温暖异常。
那黑马的主人跨步过来,点头为礼,微笑问道:“在做午饭?”,一边看向锅中,见是一只老母鸡,有些讶异。
北宋开国不过二十又五,虽然经济已经逐渐繁荣,但一家子穿对襟短布衣束腰的平民百姓在长途跋涉中,几乎不可能这样吃饭,一个月有一次较少的肉食都不错了。
高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漏洞,忙道:“某商户出身,因举家上路,怕有歹人不利,故改了着装,让官人笑话了。”
那黑马的主人点点头,也不再问询其他,只施了一礼道:“兄台,相逢既是有缘,某姓王,朋友姓周,都是汴京人士。 不知兄台贵姓?” 高霖还礼,回道:“官人有礼了! 某姓高,潭州人士,常年南北行商,实在有些疲累了,这次是带家人返乡,也顺道游历一番。” 王公子笑道:“原来如此,实在是畅意人生啊!”
他望了望几个孩子,这时候孩子们脸上的黑灰已然洗净,还搽了香膏,都白白嫩嫩的,的确是殷实之家小辈模样,那位正在揉面的小娘子也是五官清丽,皮肤白皙。
王公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几个这两天赶路,都吃的干粮,实在口淡得很。不知能否请嫂子帮忙做一顿汤饭,也给我们打个牙祭。”
高霖忙道:“可以可以。” 羽娘也笑道:“就怕官人们嫌弃简陋味淡。” 王公子哈哈一笑,“岂敢岂敢”,便牵着马到旁边的大石上面朝河边坐下了。正是将近午时,河面波光粼粼,清风徐来,一上午的鞍马劳顿自然舒缓。
白衣少年也几步走到若离面前,笑嘻嘻说道:”好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几岁啦?” 后面这句是问大郎和青岩的。 大郎瞄了一眼若离的身高,答道:“我弟弟今年六岁了。” 白衣少年赞道:“这双眼睛生的真好。”
这白衣少年姓吕,名睿臣,相互介绍之后,几个孩子很快打成一片。 他们去河边扔小石头,比谁扔得远,之后又比谁的石头被水面弹起的次数多,讨论得热热闹闹。
出乎几个男孩子的意料,若离的石头居然弹起次数最多,达到了无人能及的五次,虽然年纪小,扔得不够远,仍然得了第一。
吕睿臣一高兴,抱着小若离就亲了下额头,若离有些恍惚:我这是占帅哥便宜了吗?
青岩和大郎左右各牵住一只小手,赶紧将若离带走了。
吕睿臣呆了呆,他这是被嫌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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