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心知他以为若离是个小男娃,倒也没有怪他,只笑道:”要吃饭了,去看阿娘做饭去。“ 一边快速牵着若离往锅灶边去。
吕睿臣连忙跟上,几天没吃热饭热菜了,这个诱惑更大。
这时候,那只老母鸡已经被炖煮了近一个时辰,被羽娘捞了出来,掰成几块,在旁边的小灶菜锅里用素油小火煎上,这锅之前刚烤了好几张葱油大饼。
大煮锅里满锅的鸡汤,泛着鸡油,极是诱人,羽娘将洗净的大米和少许糯米放了进去,让刚回来的青岩帮忙搅动,自己就去准备其他材料了,若离也跟着羽娘,帮忙洗菜。
王公子刚刚瞅到睿哥儿的举动,就多望了若离几眼,只见那双瑞凤眼着实美丽,又黑又亮,显得一张小脸精神又聪慧,手上也很麻利,很快就洗好了青菜和白萝卜。
羽娘将萝卜切滚刀块,再放入鸡汤中,又去翻煎鸡块,顺便调了些饴糖水、盐和酱油入内,那鸡块的色泽就诱人起来。
再过得三刻,饭菜就准备好了:一大锅萝卜腐竹鸡汤粥,一大篮葱油饼,一只酱油鸡,一大盘青菜。
王公子和他身后的军官都露出满意的微笑,白衣小公子也一副跃跃欲试的馋样。 羽娘将鸡和青菜分成了两份,送了一份去王公子等人面前,其他食物就让大家一起分食了。
不到一刻,已经是锅空碗净,一群人都心满意足的围坐在一起。王公子从褡裢中取出一皮袋酒,给高霖碗里倒满一碗,又给自己和周姓军官倒上,一边与高霖唠嗑,一边享受起美酒来。
高霖见这酒清澈见底,知道是好酒,连忙谢过,也随便聊起自己走南闯北遇到的一些奇闻异事,把王公子和那周将官逗得哈哈大笑。
聊到近申时,几人才打算各自散去,抬头一看,几个孩子都围在白衣少年旁边,原来,睿哥儿正跟大家讲他在军中听到的关于李继迁反叛之事。
“小孩儿乱语什么。” 一声斥责,正是王公子,他瞪了眼睿哥儿,牵他起来,然后向高霖等人一一告别而去,睿哥就在他后头挤眉弄眼,一付调皮捣蛋欠揍模样,廷玉几个孩子心里已经快笑岔气,表面上却更正经沉稳,还要保持微笑。
待这几人走后,高霖也带着家人一起出发,很快过了许州。之后就不再遮遮掩掩,以五口之家的名义,逢村住店,采买游街,轻松自在直往西南而去。
再说王公子这一行三人,酒足饭饱之后,快马加鞭,第二天下午申时便赶回了汴京。这三人两骑也不停歇,直奔内城吕府而去。
这吕府,正是目前汴京中最炙手可热的官宦世家之一,开国五大功臣其中一位,家中子弟自北周起就稳坐朝中高位,允文允武,正是随着北周皇帝郭威打下江山后崛起的一代名臣。
老太爷吕怀德三年前过世,时任武胜军节度使兼侍中,死后追封渤海郡王,谥号"武穆";老太太赵氏至今还在,是太祖的亲妹妹,封燕国长公主。 赵氏育有两儿一女,长子吕处恭,年过三旬,现任右监门卫大将军,领正三品衔,二儿吕处敬,年三十有二,时任西京作坊使,从六品衔。
到得吕府大门前,周姓将领向门前守卫说了一句,那包铜雕花楠木大门就被缓缓推开,三人骑马入内,小跑往正院而去。 回家心切,睿哥也因此忽略了开门小厮有些复杂的表情。
这一条长长的林荫道上满种长松古柏,气势雄浑,极具将门武威。
道路右边三丈后就改为石榴、樱桃等树,大部分来自福建广东一带,并且建有很多亭榭,以茉莉、山丹、瑞香、含笑点缀,一汪碧绿湖水掩映其中,湖岸连着成片的柳树和青竹林,参差可见零星墨竹隐匿期间,。一眼望过去,姹紫嫣红,暗香浮动,青葱处处,正是意园。
而左面则是靠着一座小山,山上林木茂盛,山下池塘停靠着一艘画船,名叫玄武,水面建有白色石制拱桥,杨柳布满堤岸。入口建有听雨亭。园中挖了一个大水池,水从西方引入,经过听雨亭,从西南方流出。
水池北岸建造假山,假山之北有竹林,假山内有水洞,利用大竹引水出洞。假山之南建有清风院,隔着水池,遥望北岸的醉云堂。醉云堂之东堆土成山,种有梅林和桂花林。山顶建有梅台,高于丛林,能够观看园内景色。这整片园子,叫隐园。
两个园子由松柏路天然分隔,并无围墙。整个吕府占地一百二十余亩,是将军府与公主府合并建立的,占了内城一整条街。
已故老太爷吕怀德与燕国长公主赵氏生活起居的院落就坐落在吕府中后段。那里坐南朝北,有三个五进大宅院,成品字形排列,正院是长公主日常居所,左右两边各三十丈距离则是大房和二房的宅院,大房是睿晖院,二房是睿煜院。
再后面,则是吕府仆役们住所,都集中在吕府右边最后那十亩地上,仍是绿荫环绕,与意园相连,隔着松柏大道又与隐园相望。
几人踏马再往前跑一段,就到了正院所在,白墙黛瓦,黑漆镶金大门上挂一牌匾,上书:瑞拂院。周姓将官牵马候在大门旁的大槐树下,王公子与睿哥一起进了院中。经过垂花门和两进院落,再跨过一个十丈见方的小花园,就到了正房门外。
一个婢子低着头打了帘子,让两人进去。睿哥颇有些惊讶,虽然他多次去外地军营历练,但每次回来见太婆,太婆都会在进门那颗大槐树底下等他,进得房中,只见太婆端坐在垫着厚厚羽绒绸垫的檀香木榻上,母亲卢氏站在一旁,两人脸上神情莫名有些忧伤。
太婆先是望向王公子,微笑点点头,道:“幸苦承佑了,这么远送睿哥回来,坐吧。” 抬手示意了一下左边的玫瑰椅。王承佑行了个礼, 道:“多谢姑婆,” 就坐下来,旁边一婢女忙端了碗碧绿的茶汤上来。睿哥儿也跟着他行了个礼,站到右边,与母亲靠近一些。
太婆与王承佑寒暄几句,因怕耽搁他回家,很快就请他代为向他母亲问好,并道了别。出得门来,周姓将官旁边已多了一些仆从,准备了不少礼物,要跟去王府。
这边正房中,燕国长公主一下子没了刚刚那淡雅从容的姿态,长叹了口气,望着睿哥儿直招手,“过来,过来,快过来!唉,我的金孙儿,两年没见着人影了。”
一边大声说话,一边扶着榻几很快站起身来。睿哥儿刚跨步过去,就被祖母一把搂进怀里,“睿哥快和祖母一样高了”,祖母的手还是很暖和,也很有力,虽然没再做声,却将一股温暖带到他心中。“太婆,” 稍待片刻,他道:“家中是不是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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