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女鬼,快把玉放下!”
这玉坠对我而言,甚至比生命还重要,见它竟然被女鬼抓在手中,顿时感觉连胸腔都快要炸开了。
我很害怕,但又无可奈何,心想着是祸躲不过,就算要死,也得拼上一把!
我身无所长,又没本事抓鬼,唯一能够凭借的,只有那点童子尿。
可之前连洒了两次,这回也不确定还能不能尿得出来,心想去他妈妈的,先脱裤子再说!
当我将皮带解下来,褪掉裤子的时候,那女鬼果然露出了极度惊慌的表情,下意识退了两步,后背紧贴墙根,失声发出尖叫。
我心说这女鬼还算聪明,居然能提前预知到我想干什么,当即一声狞笑,掏出法宝,就要洒水。
没料到对方多做比我快,两条大长腿弹地而起,“唰”一声朝我冲上来,一个高抬腿,紧绷的大腿跨过我的额头,往下狠狠一劈,将我砸在了地上。
不对,女鬼不用邪法,怎么跟人搏斗呢?
我鼻梁狠狠撞在坚硬的水泥上,脑子里“嗡嗡”作响,刚要撑在地上爬起来,眼前就飞来一片乌云,然后被一块布蒙住了脑袋,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
“淫贼,看本姑娘不好好教训你!”
我刚听到这一声喊,脸上就重重挨了一拳,一闭眼,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彻底昏迷之前,我听到了一声娇叱,似乎还夹杂着一道很苍老的惊呼,大叫“不可”!
砰!
接下来的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一拳挨得太重,让我一下子昏迷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我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晕过去过久,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一张脸肿成了苦瓜,翻转了一下身子,发现浑身都疼。
醒过来的时候,我脑子还很空,躺床上回忆了好久,总感觉记忆十分混乱,好像傻掉了。
我记得,一开始,我好像和很多混混打了一架,然后就开始遇鬼,先是一个被剥了皮的小男孩,然后还有……对,我应该是被女鬼打伤的!
可这又是哪儿?难道有人救了我?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十分陌生的屋子里,空气中散发着很浓郁的草药味道,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被一道脆生生的话语打断了思维,
“你醒啦?”
我抬头,发现床边守着一个妙龄少女,年纪如我一般大小,长得十分清秀。
瓜子脸,柳月眉,眼睛大大的,秀鼻梁高挺,身姿袅袅,静静站在我床边,将一碗发黑的药汤递给我。
我与她对视了一秒,总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努力回忆了一下,骤然惊醒,从床上“哧溜”一声爬起来,害怕得浑身发抖,“你……你这个女鬼,打算喂我喝什么?”
“看来王叔说得没错,你脑子真被我踢坏了。”
对方鼓着腮帮子,将窗帘拉下来,刺眼的阳光瞬时洒落在她的娇躯身上,转身望着我,气鼓鼓地说道,“你看看,我像鬼吗?”
啊?
她不是鬼,那我之前对她脱裤子……
“妈呀!”
我一阵后怕,忍不住用手拍了拍额头,总算晓得自己一身伤是怎么来的了。
“徐丫头,人醒了没有?”
我刚要说话,屋外却传来一阵苍老的咳嗽声,门帘被人用拐杖轻轻挑开了,随后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转身望去,发现他步态苍老,满脸生着麻子,还瞎了一只眼睛,不正是之前提醒过我,让我快点离开巷子的那个老人吗?
“这……你们,这到底是……”
我给弄懵了,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段完整的话。
“小子,我问你,这块玉,你是怎么得到的?”
他看我说话吃力,索性替开口,手里抓着王瞎子给我的玉坠,指着它问道。
“这是我的,快还我!”
我不淡定了,匆忙跑到他面前,想将玉夺回来。
“你先别急,”
老人虽然只剩一只眼,可眼里的精光却很盛,不经意瞥我一眼,让我从头凉到脚,不敢上前争执,只能眼巴巴看着那块玉,“这是我的,请你还给我好不好?”
“你的?”
对方冷哼了一声,反倒将玉揣进了自己怀里,慢悠悠地说道,“我可不记得自己有你这么个侄子,那小子若还活着,起码也该有五十来岁了吧。”
“您可能认错了,这个东西……”
我想开口跟他解释,脑子转了一圈,突然涌上一道光,失口道,“你……你就是王长顺?”
“怎么,不像?”
他看了看我,说你拿着王青云的玉,是来找我的么?
“老人家,救命啊……”
我脑子里响了一个炸雷,立马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这玉的确不是我的,是我干爹的,他让我拿着于来找您,求你救救我和干爹!”
千辛万苦,总算找到救星了,我二话没说,就给他磕头。
“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先坐下来,好好跟我讲讲。”
王长顺叹了口气,“我这侄子性格很倔,跟我断了十几年往来,若非遇到很大的事,肯定是不会主动联系我的,你说说看,到底遇上什么麻烦了?”
我停止了磕头,在少女的搀扶下站起来,然后将自己遭遇到的事情,对他娓娓道来。
从刚子找我借自行车,再到突然诈尸,老钱家发生的重重祸事,以及那个索命女鬼,这些事,我一字不漏地全部讲给他听,生怕漏掉了任何一点细节。
整个过程,老人靠在墙根,静静听着,直到当我说起女鬼上门索命,王瞎子为了保护我,而拼死将自己和女鬼同时关在屋子里的时候,他终于动容了。
“大凶的厉鬼,凭他那点道行,怎么可能摆得平!”
王长顺将拐杖狠狠跺在地上,痛心疾首,又将脑袋转向了我,“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最多只能支撑七天,让我一定要找到你,否则就、就……”
说到这儿,我没忍住心酸,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你几号出的门?”
王长顺没有理会我的心酸,而是紧紧追问道,“你在我这里昏迷了三天,算算日子,应该也近了!”
啊?
我居然昏迷了三天,那算算日子,距离最后的期限,岂不是也只剩下三天了?
我急坏了,马上就想走,可王长顺却拽住了我,“你急什么,伤还没好,这就急着赶回去送死吗?”
“我不管,我要救我干爹!”
我很倔强地抬头看他,“干爹是因为我才有危险的,我不能放任他不管!”
“看来他没白疼你,”
王长顺直视着我的眼睛,突然笑了,“你先躺下睡一会儿,事情不急在一时半刻,何况那鬼凶得很,我不能没有万全的准备就贸然跟你去涉险,先喝药,明天再走!”
王长顺的语气不容抗拒,抛下这段话,就转身走了,留下我和那个打过我的少女,大眼瞪着小眼,感觉十分尴尬。
“你好,我……我叫陈凡。”
男孩子脸皮终究要厚一些,沉默一会,我开口打破了僵局。
“徐莹,”
女孩儿扭过脸,大约想起了之前那段糗事,对我态度比较冷淡。
“抱歉,我之前以为你是……呃,我向你道歉。”
我脸皮本来就薄,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回想起自己的冒失举动,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
我不提这个还好,道完歉,对方脸色反而变白了,没说什么,将汤药堆到桌子上,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药凉了就更难喝了,你趁热!”
她一走,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无奈,强忍刺鼻,将那碗药喝下去,然后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王长顺说的没错,女鬼确实很厉害,这一去,还不晓得是凶是吉,总之我已抱定了打算,就算死,咱爷俩也必须死在一起,只不过但凡抱有一丝希望,我都决不能放弃。
养好了精神,才能拼命!
日落月升,转瞬天明,经过这几天的修养,我身子骨总算好得差不多,起床后,发现王长顺早已经收拾好行装了,令我意外的是,那个女孩居然也要陪同我们一起回村。
“怎么,看不起人家女流之辈?”
见我有些吃惊,王长顺眼里充斥着莫名的笑,“别小瞧人家,不想想前几天,到底是谁把你打晕的?”
我尴尬症又犯了,偷偷瞧了徐莹一眼,见她冷冰冰的,双眼直视着前路,没有丝毫反应。
我知道,这女孩嘴上不说,可梁子却算结下了,有那么一出闹剧,她估计早巴不得我死呢。
回村的时候,王长顺带我坐上了汽车,我感到很难为情,连十块钱的路费也要他帮我垫,但对方却没说什么,上车后,就靠着窗户眯起了眼睛。
徐莹坐在我身边,两只眼睛一直看向窗外,我才发现这个伸手利索的女人,居然晕车,全程皱着眉头,中途还差点吐了。
下了车,还有十多里里山道要走,王长顺腿脚不快,走走停停,回村已经快天黑了,隔着老远,我看见整个村子雾蒙蒙的,笼罩在一片很诡异的云彩下面,一股很浓的黑气,顺着我家房梁上往外冲。
“狗日的,好凶的鬼!”
王长顺将拐杖插在地上,仅剩的一只独眼,也差点被惊掉了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