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馥是有些功夫的,故而躲过了嬷嬷的抢夺动作,站到了徐宸染面前,一字一句道:“皇上,怡然殿的所有首饰都是皇上您赏赐下来,皆是出自于宫廷御纺司,这璎珞和玉佩衔接之处本该完美无瑕,可这一枚玉佩上的璎珞……”
上官馥指着玉佩上的细微划痕和璎珞上的金丝划痕,刚刚好吻合,可是御纺司是不会将这样的残次品送到皇帝手中的。
“这璎珞……却是明显被人动过手脚,是换了下来的。”
贤妃不甘心地抿唇,暗自瞪了一眼郑嬷嬷,郑嬷嬷胆战心惊地低下头。
徐宸染将一切尽收眼底,没有说上官馥说得对,也没有说她说的不对。
事实上,尽管上官馥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为自己洗清了冤屈,但只要徐宸染不站在她这边,真相都是次要的。
在座的,又有几人是看重所谓的真相的?
“皇上,您真的要因为玉贵人的三言两语就轻信她了吗?”贤妃还是不甘心,撺掇着几位妃子一起为徐贵人叫屈。
上官馥抿唇,背脊却是始终直挺挺地立着,仿佛在向徐宸染表示她的宁折不弯的气节!
“够了!”徐宸染低吼一声,“聒噪,吵得朕头疼至极!”
众人立刻闭上嘴巴,眼巴巴地看着皇帝,徐宸染看了一眼上官馥,冷声吩咐,“就算不是你做的璎珞,可终究是你佩戴的璎珞出了问题,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原来这就是皇上明辨是非的方式?”上官馥动了动唇,终究只是冷笑了一声,“皇上说是,那便是了吧!”
这里不是南元,她不是相府尊贵的大小姐,也不是后宫只手遮天的太后,她只是一个卑微可怜求生存的俘虏!
“去殿外跪着吧!”徐宸染收回了目光,不去看上官馥心如止水的模样,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心软。
“是!”上官馥垂眸冷笑,心中凉了半截。
贤妃心有不甘,“皇上,谋害皇嗣的大罪,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就算了?”
“贤妃!”徐宸染瞥了她一眼,随即负手而立,声音淡漠,“这麝香是怎么来的,还有这璎珞是怎么到了玉贵人手上的……朕自然会一一查清楚!”
见贤妃白了三分脸色,徐宸染扯了扯唇,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她一个禁在深宫的小小贵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买通御纺司的人?”
贤妃咬唇,身子莫名僵了一瞬,低声道:“皇上所言极是,臣妾定然好生查清楚。”
纵然贤妃没有定下上官馥的死罪,可是上官馥最终还是被罚跪宫殿外,贤妃几人等到徐宸染离开,便开始对着她冷嘲热讽,直到日头烈了,几人才离开。
夏日的太阳极为残酷,便是躲在殿中都让人受不了,更何况今日上官馥穿着这样端庄厚重的宫装,跪到了日上中央,暑气一阵阵从心口往外冒。
上官馥骄傲,不愿意想徐宸染低头,一直坚强地跪着,直到自己头晕眼眶,眼前也有了重影,最后坚持不住地晕倒。
“皇上,玉贵人中暑昏厥了!”陈公公得了消息,立刻前来禀告,别人不知道皇帝的心思,他是个贴身伺候的,哪里看不出半分?
虽然罚了玉贵人跪着,可是徐宸染却是让他在暗中看顾着,自己也没有心思批奏折,他走了好几个时辰,奏折才翻了两三本,足以见得徐宸染心神不宁。
徐宸染面色果真一变,转而怒声道:“还真是个倔脾气!但凡她认个错……”
但凡她认个错,他这个宠爱玉贵人的皇帝,还能不松口吗?
偏生,上官馥就是个倔驴,总是要同他作对,证明自己宁折不弯的气节,最后还是自己的身体受罪!
“去传太医吧!!”
最终,还是徐宸染亲自抱回宫,看着床上嘴唇干裂的女人,他眼眸黑沉如墨,忽然喝了一口水,低头覆上了她的唇,辗转反侧,湿润了上官馥的唇,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看着她潋滟的唇,徐宸染忽然扯唇笑了笑,捏着她的脸颊发泄,“你啊,就不能偶尔服个软吗?”
饶是嘴上这般说,徐宸染心中却也发觉得:自己越来越被上官馥的倔强个性吸引了!
上官馥因祸得福,重新获得了皇帝的宠爱,日日盛宠不衰,将皇帝留在了怡然殿,这让宫妃都看得眼红不已。
出去游玩的公主徐代云回宫,一路上听了不少关于上官馥的消息,知道皇兄盛宠一个南元国的奴隶,顿时心里七上八下的,先去找了贤妃。
“言姐姐,皇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的这么糊涂,宠着一个敌国的女人?”徐代云心思单纯,又极为得徐宸染宠爱,所以性子也不小。
单言心入宫前是尚书之女,和徐代云关系还不错,两人时常能说些话的。
“公主也知道这事儿了?看来皇上宠爱玉贵人的消息早就远近皆知了!”贤妃先是抹了抹眼泪,而后红着眼眶道:“说起这玉贵人,还真是……一言难尽哪!”
徐代云一见她这欲语还休的样子,顿时怒了,“是不是皇兄为了那个女人欺负你了?我去找皇兄说说!”
她风风火火就要走,被贤妃连忙拦下,“公主莫要冲动!其实也不是我,是徐贵人……皇上登基多年,后宫总有新人进来,可是却没有皇嗣,现在好不容易徐贵人有了身孕,却被那上官馥用计滑了胎,证据确凿,皇上……”
她哽咽一声,“皇上却被那玉贵人三言两语地蛊惑,竟然只罚了她跪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受了单言心诬陷之语的影响,徐代云心中已经十分不喜上官馥,顿时大怒,“简直可恶!区区南元女子,竟敢祸乱我们北汉后宫!我定然饶不了她!”
贤妃连忙安抚道:“公主稍安勿躁,现在皇上正是宠着她,贸然行动,只怕她再去皇上那里告个状,咱们都得不偿失!”
徐代云不屑,“皇兄还能为了她对我如何不成?”
贤妃叹气,点点头,“为了玉贵人,皇上可是连国师的劝谏都听不进去了!”
徐代云一惊,“怎么可能?”
王楼是一直跟着徐宸染登基的好友和臣子,两人关系不是兄弟,更甚兄弟,对于王楼的话,皇兄一向都是会听一听的。
若是王楼都不管用的话,她怕是也讨不了好。
“可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徐代云不忿。
贤妃神秘道:“机会总会有的,公主只要别被她迷惑了心智就好!”
徐代云叹气,十分小大人的模样,“本公主才不会像皇兄一样,色令智昏!”
贤妃黑了脸:“……”
夏日匆匆过去,立秋之后,按照北汉历朝以来的惯例,会进行围场狩猎。
凭着徐宸染的宠爱,围场狩猎,上官馥自然是要随同,另外还有苗贵人和贤妃两人随驾在侧。
有了这两个女人争宠,上官馥也能松一口气,省得徐宸染再对她故作宠爱。
上官馥趁着贤妃去找徐宸染的功夫,便自己一个人出了营帐走走,她穿着华丽,容貌傲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明媚的风景线。
上官馥久未出宫,难得嗅到新鲜空气,心情极好,一时却没有注意到,暗中有人相随。
跑马场的宫人远远看到上官馥前来,连忙谄媚地迎了上来,“贵人可是想瞧瞧良驹?”
上官馥最近风头正盛,徐宸染走到哪里都带着她,如今上上下下都认得她!
“我也可以骑马吗?”上官馥意外,若是在南元,女子是不能参加狩猎,只能在一旁看着的。
但是她会些功夫,自小极为羡慕那人可以纵马驰骋,也想要有一日能够骑马伴他而行!
宫人连忙道:“自然!贵人想,奴才便为您挑一匹好马!”
那人领着上官馥挑了一匹温顺的母马,介绍了许多好处。
这马通体雪白,没有一分杂毛,看着极为漂亮,上官馥不由心生欢喜,“它叫什么名字?”
“踏雪!”
“踏雪?”上官馥眸光一亮,又替那母马顺了顺毛,只见它乖巧温顺,不禁心生欢喜,“好名字,就要它了!”
上官馥又喂了一会儿马,有宫人来唤她,说是皇帝召见。
上官馥撇唇,不甘心地离开了,还百般嘱咐宫人将踏雪给她留着。
宫人连忙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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