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纯碧带着柳儿进入亭子,行了个礼道:“纯碧见过二皇子殿下,见过公子。”
从陶澜清这个角度,刚好能将亭中的一切收入眼底。
韩天泽问道:“不知姑娘是?”
“回殿下,小女是国师府的二女,名唤纯碧。”
“陶纯碧……”韩天泽喃喃念道,没有再说什么。
一旁的贺永却是个多话的,见陶纯碧亲手将柳儿手中的茶水放到桌上,打趣道:“姑娘可是见过二皇子殿下?”
陶纯碧一边替两人沏茶,一边微笑着道:“纯碧久居深闺,自然是不曾见过的。昨日便听爹爹提起,今日二皇子要来府中。纯碧不才,两位公子穿着谈吐皆不俗,早先曾听爹爹提及,二皇子素来爱穿紫衣,因此斗胆揣测。”
“哦?国师大人,曾提及此事?”
陶纯碧点了点头。
贺永笑道:“看来国师大人对殿下也是极为看重的。咦,对了,早有耳闻,国师大人的掌上明珠有倾城之貌,莫非说的便是姑娘?”
陶纯碧没有料到此人会如此直接,脸上僵了一瞬,打哈哈道:“坊间传言不可尽信,小女子自认当不起如此大名……”
“如此说来,这大名,便是属于大小姐的咯?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见一见令姐?”
这回,陶纯碧的脸彻底僵了。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对韩天泽道:“姐姐今日怕是不便……看我,只顾着说话,倒是忘了招待二位了。待爹爹回来若是知道了,该怪我招呼不周了。这是今年新采的茶,二位且尝尝。”
韩天泽不置可否,端起杯子品了一口,赞道:“好茶。素闻国师大人品味佳,果真不假。小姐也坐吧,怠慢佳人,非君子之道。”
陶纯碧应了一声,在韩天泽身旁坐下了。贺永就坐在她的对面,她一面寻找着寻着话题,一面回避着贺永似有似无投过来的目光,只觉此人难缠至极。
“小姐,咱们要一直站在这里吗?”
陶澜清看着亭中气氛诡异的四人,微微扯起唇角,道:“咱们回去。”
翠玉不明所以,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亭中的人,但自家小姐向来有主见,她也不便说什么,只好跟着一同走了。
回了院中,照样晒太阳,看书,仿佛上午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与爹娘一同用过晚饭,陶澜清跟着陶铮去了书房。
“爹爹,看您今日像是有心事,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陶铮叹了口气,道:“今日,宫中的二皇子来了府上。”
陶澜清走到陶铮身后,为他捏起了肩膀。
父女俩自小便亲近,因朝中国事繁忙,陶澜清幼时便经常这般帮他舒缓压力。陶澜清一边捏,一边道:“二皇子来府上,莫非是为了储位之事?”
陶铮从来不避着她,点点头道:“正是。”
陶澜清道:“储位空置已久,爹爹在朝中位高权重,二皇子此举,倒也是应当。爹爹觉得那二皇子如何?”
陶铮叹了一口气,道:“爹爹素来研究星象,对这些朝野争斗不感兴趣。这些日子爹爹时常夜观天象,东方似有星辰日渐耀眼。可奇就奇在,那颗星仿佛凭空出现。据我猜测,应当不是二皇子。”
陶澜清道:“爹爹言下之意,储位之选,另有他人?”
陶铮摇摇头,“天机不可妄自揣测,我不过是凡人,只能顺应天意罢了。何时上苍愿意给提示,我才能预知一二。清儿今日在府中,没有遇到那二皇子么?”
陶澜清道:“见倒是见到了。上午路过花园之时,见到两个华服男子坐在亭中赏景,我猜,应当是二殿下,只是不知,那另一人是何人。”
陶铮道:“今日同来的,还有丞相府的大公子。”
陶澜清停了动作,忽道:“女儿想起一件事,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陶铮笑道:“你我父女之间,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但说无妨。”
“妹妹今年有十三了吧?”
陶铮点点头,疑惑道:“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陶澜清笑了一笑,道:“妹妹来府中不久,与我不大亲近,有些事我自然不能贸然相问。今日我路过花园之时,曾见到妹妹与亭中两人相谈甚欢。妹妹往日向来打扮素雅,今日倒是好好装扮了一番。我觉得……妹妹是否是心有所属了?”
陶铮愣了一愣,随即道:“当真?”
陶澜清点点头,笑道:“妹妹来了府中这多日,倒是不曾见她笑得如此开怀过。”
陶铮猛地起身,怒道:“荒唐!今日来的那两人,又岂是可以随意招惹的?她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
他的反应在陶澜清的预料之中,但面上却是自责道:“爹爹为何如此生气?”
陶铮道:“那两人,一个是当朝二皇子,来日势必卷入皇位争夺中;另一个则是丞相府的大公子,与二皇子关系匪浅,纯碧怎可如此糊涂!我从来不屑于卷入权谋争斗之中,纯碧若是真的跟他们之中任何一位扯上关系,那必然代表着国师府要卷进这场是非中,荒唐,荒唐!”
陶澜清也是皱了眉头,道:“爹爹息怒,妹妹年纪还小,必然不懂得这些。只是女儿担心,经过今日,怕是那二皇子或者贺公子对妹妹上了心,那可就麻烦了。”
“正是如此!不行,我要去好好问问她,究竟与他们谈了些什么!”
陶铮转身便走,却不妨衣袖被陶澜清拉住。
他回过头来,见陶澜清满面担忧,心软道:“你从小就懂事,可你这个妹妹,自小便不在我身边教养,却是没有一点分寸。今日若是不教训她,来日必定会惹出大麻烦!”
陶澜清皱眉道:“即便如此,爹爹也切莫太过严厉。妹妹毕竟年纪还小,尚不知世事的。”
陶铮点点头,忽然长叹了一口气,道:“当年若是知道留下了这么个女儿……孽障,孽障!”
夜凉如水,陶澜清从书房沿着走廊慢慢走回自己院中。深秋的风在夜里格外凉,吹得她的脸也冰凉一片。
她轻轻哈了口气,一步一步走得异常坚定。
记得前世她第一次对父亲提起要同韩天泽一起时,从未对她说过重话的陶铮第一次对她发了火,还将她关在房中整整三日。她自然知道父亲的脾性,如今的情势之下,他是绝不容许国师府的任何人跟皇家扯上半点关系的。陶纯碧毕竟还是初来乍到,不知道这些。殊不知,她自作聪明的举动,却是触了陶铮的逆鳞。
陶铮生平,最恨勾结权势之流。如此一来,即便她原本在陶铮面前装得多么乖巧,在陶铮心中的印象也要大打折扣。
没了陶铮的庇护,她在府中的日子,只会更难过而已。而贪婪如陶纯碧,自然不会甘于这样的处境。
陶澜清想要的,便是她的不安分。
(小说未完,请翻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