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纯碧微微一笑,道:“姐姐,你可能不知道,我是真的很妒忌,你这张脸。”
陶澜清下意识地就想躲。可是怎么躲?她双手双脚皆被绑缚,双手悬空已有几日,稍稍一动便是难当的酸痛。陶纯碧眼中的疯狂令她心惊。
陶纯碧方才说了什么?
“你引以为傲的身世、举世无双的容貌……”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陶纯碧,艰难地道:“你想……要我这张脸?”
陶纯碧神情天真地点了点头。
陶澜清如同看疯子一般看着她,她拼命按捺住心底涌上来的不安,她清楚地知道,陶纯碧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果真,陶纯碧猛地一把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纱,露出底下触目惊心的一块伤疤。
这是陶纯碧脸上最大的败笔,几乎将她的容貌毁去。此刻,她却毫不避讳地将这伤疤暴露在陶澜清面前。阴暗的牢房之中,她面上那伤疤配合着她妖冶的红唇,显得格外狰狞。
陶澜清目露震惊:“你的脸……”
陶纯碧一手抚上自己的脸,眼中是无限怜惜,唇角却挂着痛快的笑。
“是我自己弄的。”
怕她不信一般,陶纯碧重复道:“你没听错,是我自己弄的。我对圣上说,你察觉了我与他的事情,让人去我府上纵火,这才留下了这道疤,你猜怎么着?”她笑了笑,“圣上毫不犹豫就信了。”
“你说什么!”竟是如此,竟是如此……陶澜清忽然猛烈地挣扎起来,怒道:“放我出去,我要见圣上!”
陶纯碧眼中满是笑意,“见了圣上又如何?陶澜清,事到如今你还不知么?圣上对你,根本就是利用。当年你一句窥见天机,圣上便对你倾心。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帮了圣上这么多,我才能顺利登上这凤位。如今天下已定,圣上已不需要你,而我,身后是整个国师府的我,才是能巩固他皇位的最佳人选。不信是么?你看看你啊,我一说要你这张脸,圣上二话不说就允了。你是觉得我痴人说梦吧?喏。”
她指了指身后,狭长的通道尽头,站着几个人。陶纯碧道:“宫中的李御医,素来有圣手之名。若不是有他这手艺在,我也不敢贸然毁了自己的脸。姐姐,你乖乖的,我便让李御医帮你减轻些痛苦。”
陶澜清心中早已千疮百孔,她心思素来通透,又怎会想不通这一切?韩天泽的变心,她早就有所察觉了,只是她已赌上了一切,强迫自己不往那方面去想罢了。她抛开这些念头,喝道:“陶纯碧,你当真疯了不成!你若是将我怎么样,爹和娘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陶纯碧目露怜悯之色,“可怜,当真可怜至极。陶澜清,你娘如今将我错认成亲女儿,又怎会怜悯你半分?你放心,若是她一直这么疯癫下去,我也不会对她动手。至于爹爹……这倒是挺难办的。不过,爹爹素来公正,你且宽心,你帮着圣上登上皇位这一路,做下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若是爹爹知道了,是断不会再对你多看一眼的。”
满意地看着陶澜清的脸色忽的白了,陶纯碧走到门口,拍了拍手。
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陶纯碧对那走到近前的几个官差使了个眼色,陶澜清立刻被制住了。
手臂本就已被吊得生疼,偏偏那几个官差还用了力气,将她牢牢地固定住。
陶澜清痛得脸色煞白,额角都渗出了汗。她眼睁睁地看着陶纯碧对那李御医点点头,施施然走到一旁的床上躺下。
看着李御医面无表情地拿出了一排雪亮的刀子,陶澜清心中的恐惧再难控制。她怒吼道:“陶纯碧,你这个疯子,放开我!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天也不齿!”
陶纯碧淡道:“李御医,实在有些吵,劳烦您让我姐姐噤声吧。对了,我听闻这脸皮需得清醒的时候揭下才最为新鲜,您的手艺,我信得过。”
李御医目光复杂地看了陶澜清一眼。谁都听得出来,这皇后娘娘,是存了心要折磨陶澜清。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自怀中取出银针,往陶澜清身上某个穴位扎了下去。
陶澜清心中已然绝望。
身子被人牢牢控住,她张着嘴,却已说不出一句话。锋利的刀子在脸上肆虐,她几乎能听到皮肤与肌肉分离的声响。
痛,难以言喻的痛。
身体的某部分从身上生生被剥离的痛楚,似要将她凌迟一般,令她痛不欲生。
陶澜清看着服了药渐渐睡过去的陶纯碧,神智渐渐模糊。
她的视线越过李御医冷漠的脸,不知飘向了何处。
眼前是漫天火光,无数将士高举着火把,高大的宫门在一声声撞击声中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大开。
着玄色盔甲的将士踩着一地尸体向宫内攻去,行在最前头的,便是一个英姿勃发的男人。
他高举手中佩剑,大声喝道:“斩昏君,救百姓于水火,杀!”
“杀——”
视线的尽头,是韩天泽与自己颓丧的脸。
不,那不是自己,那是偷了自己脸皮的陶纯碧。
陶澜清陡然清醒过来,随即,冷冷地笑出了声。
她身为国师之女,自小便有窥见天机的天赋。虽属偶然,但一旦窥见,便是未来的样貌。
方才所见,便是韩天泽的结局。
她冷冷地看着熟睡等待换脸的陶纯碧,嘴角牵起一抹畅快的笑。
李御医被她这诡异的笑容惊了一瞬,下意识地停住了动作。正是这一瞬间,陶澜清眼中有决绝之色一闪而过,她猛地前倾,脖子在刀刃上抹过,转瞬之间,便断了气。
直到死前,她都定定地看着陶纯碧。
虽口不能言,心中却是掷地有声的恨意。
陶纯碧,若天可怜见,让一切重新来过,我定让你,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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