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齐渊有点恼。
季如雪瞪大了眼,无奈戏要做全,她连一个字都不能说!
指指番茄蛋汤,季如雪满屋子转,找昨晚用剩的纸。
“不用写了,我能明白你的意思。”齐渊甩掉胳膊上掉的蛋花。
季如雪再次指指那微微有些发黑,色相却不怎么难看的番茄蛋汤。
“你问我里面放了什么?”齐渊挑眉。
点头。
“哦,昨天我看你放了一点那个黑乎乎的液体,就也点了些到锅里,就比你多一点而已。”
液体,黑乎乎的,季如雪回忆了下,脸黑了,符合这一条件的除了她自制的酱油别无其他了!
但不应该啊!味道这么微妙……应该还放了……
“对了,还放了点昨天你放在菜里的红色粉末。”齐渊及时补充。
季如雪的表情顿时更微妙了。
番茄蛋汤有酸味是番茄的原汁原味,有点咸可以说是手抖,但一个汤里集了酸辣咸于一身,那味道……还能入口吗?!
季如雪很想说,大哥你做饭都不尝的吗?或者你味觉天赋异禀?但她忍了。
齐渊被季如雪直愣愣的目光看的也有些郝然,默默扒了几口饭,吃了一口酸辣白菜,“其实,多吃几口饭,味道还是可以的。”
“……”季如雪默默把视线移到磊垒出个城堡的大米饭,默默无语。
她突然觉得,装了三年哑巴的她,也许功力还有待修炼……
季如雪并没有急着走,虽然想念家人,但想到过往,如果说她完全释然了那是假的,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去面对那人。
只是……季如雪看向大口吃着饭的齐渊,眉间透了几分沉思。
饭后,季如雪给齐渊留了字就背上背篓走了。
就算不急着走,她也还是要为自己之后的行程赚点路费。
要说这世上最适合躲人的地方,莫过于阴风谷这样的绝地了,在这样鲜少有人踏足的地方,也有着许多未被人发掘的新奇草药。
只是这日,顺着出谷的地方,季如雪发现在阴风谷的外围有不少外人踩踏的痕迹,此时的日头还不高,晨露悬挂在鲜嫩的汁液上,有不少花草被人踩得支离破碎,显然是有不少不速之客。
正这时,她听到两道有些轻的脚步朝着她所在的地方走来,她下意识闪身躲入一个幅度颇深的小坡后,趴伏着,一动不动。
“找到入口了?”一道略微有些沙哑的男声道。
“找到了,只是九哥,这里是阴风谷,听说进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事情有些难办了。”
“唉,可不是吗。到现在已经三天过去了,弟兄们已经在阴风谷外围转了三日,就连附近城镇的药铺都留了人,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齐渊受了重创,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定然必死无疑,真不知道主子那么执着于他的尸首做什么。”
季如雪心底一凛,这些人果然是冲着齐渊来的。
“你不知道,主子的做法自有他的用意,听说这小子出生的时候天降祥瑞,曾有得道高人曾经给他算过一卦,说他命里带煞,九死一生,如果活过二十五,那就是天定的将相之星,如果帝王得他辅佐,国家定然更上一层楼。只可惜这齐渊天生反骨,与我们立场不同,不能委以重任,也只能斩草除根了。”
那人没有说下去,话中却透露出了令人心惊的杀意。
“此事关系重大,自然要小心谨慎些,主子自有自己的用意,以后再不可让我再听见你说这样的话。”
“九哥教训的是。”
好不容易等人走过去了,季如雪也没有心情再采药了,再继续下去难保会遇见其他人,悄然绕过那二人,季如雪轻车熟路地退回谷内。
齐渊正没心没肺地躺在季如雪自制的摇椅上晒太阳,健硕的胳膊枕在脑后,露着小麦色的胸膛,阳光下那肤色就如打了层蜡一样,油光闪闪,衬着小腹上裹着几层白色的纱,别样的迷人,看到季如雪回来,他挑了挑眉梢,“这么快就回来了?”
季如雪突然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家伙,她还能多住些时候,虽然外面有天然迷雾与食人花做掩护,那些人一时半会也进不来,但她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不出去吧?
齐渊被她幽怨的眼神看得眉头一跳,莫名道,“你这么深情地望着我做什么?”
“……”
季如雪有些郁卒地把背上的药篓子解下来,继续捣鼓她的药草去了。如果她知道自己身后的男人此时微微地勾起了唇角,不知道会不会忍不住把手里的药篓子倒扣在那个男人的脸上。
不知不觉,时日又过了三天。
夏日总是格外漫长的,季如雪数着日子,在竹节上刻满了痕迹。
两人刚用完了午饭,她抚摸着那几根她用来计日的竹节,知道该是她下决心离开的时候了。这两日她出去探查了一下,已经有人开始试探地往里走了,接下来的几天难保不会有人误打误撞碰见他们。
只是不用她想怎么去和齐渊说,齐渊就自动找上了她。
“哑巴,我们出去吧。”
季如雪讶然,看向面色平静的齐渊,有些惊讶他的突然。
“最近我时常会做梦。”
齐渊在季如雪跟前的树墩旁坐下,伸展开猿长的手臂,季如雪看着那只宽厚的手掌覆过自
己的头顶,眨了眨眼,就见那只大手又收了回去,却只是拿下了一片树叶。
“我梦见了一片草原,一群野马,有一个背影就像一阵狂野不羁的风,在一望无际的平原策马狂奔,我就在那人的后面,却只能看见他离我越来越远,最后小的像一粒尘埃。”
“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我的名字后面有着什么样的故事,更想追寻,那个遥不可及的梦境。”
齐渊勾起唇角,屈起一只腿,他的一只手掌伸开来,遥遥举向天空的方向,似乎想要捉住什么,他的神情很放松,似乎沉浸在那个梦里,眉眼中流泻了几许些微的向往,被季如雪捕捉到。
她突地想到前几日那两个男人的话语,心头一跳,或许,这个男人就是那道狂野不羁的风,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潇洒驰骋,无比快意。
这个世界是封建而迷信的,重活一世的她不敢说不信那些,这个男人的眉眼如锋利的刀锋,虽然此时收入了鞘,但她从未小瞧过失忆的他,狼毕竟是狼,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他还有天生的野外生存本能,他们是桀骜孤高的,天性嗜血。
“发什么呆呢?”齐渊微微蹙眉,似乎是有些不满她的走神。
季如雪收敛神色,在地上划拉了两个字,“好啊。”
“什么?”齐渊倒是一时被她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怔,就见季如雪一笔一划,写得非常细致,一个“走”字,笔画端正。
齐渊愣愣看着那两个字,突地露出一抹笑来,那笑出奇的干净清爽,如夏日炎炎的一口冰,令季如雪清空了数日来没来由的焦躁难安,心,奇异地安定了下来。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现在就走吧。”
本是玩笑兴致的一句话,没成想竟得到了赞同票。
季如雪打了个手势示意稍等,回转过身进屋,再出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已经挎了几个包袱。
齐渊接过,闻到上面的药香味,突然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哑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已经预谋许久了?”
对此,季如雪的回复是一个大大的笑脸,许久未露的小虎牙俏皮地显露出来,阳光下异常的白亮。
齐渊愣了一瞬,眼神有些恍惚,等反应过来,微微侧头。
至于是在躲避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季如雪望着自己久住将近三年的竹屋,心中竟有些微微的不舍,时光荏苒,日月如梭,眨眼便如白驹过隙,这自我惩罚性的三年匆匆而过。山中无岁月,这阴风谷没有常花,她都是雕刻竹节数日子,无聊时,她便会一个一个抚过去数。
此时再也不用这些东西了,季如雪把其中一个包裹打开,里面擂满了用作刻书的竹节,她捧起一把把捆好的竹节,狠狠地掷入飞瀑之下的深潭中,不过几声咚响,连带着她三年的岁月,一起沉没。
“走吧。”比划着手势,季如雪背着她的小药包脚步轻盈地离去。今日的她久违地换了一双鲜亮的色彩,米白色绣着珍珠兰的长裙,几许浅浅绿叶点缀其上,纤细的脖子那几许青丝微垂,添了随意闲适得柔美,衬得她肤白眸黑,拂去了黑衣带来的沉肃。
季如雪走路一向大方,此时抬脚间,裙摆微扬,点缀在她腰上的荷包穗子摇摇摆摆,说不出的好看。
齐渊看着她的动作,微微勾唇,紧跟上去。
临近深色的雾气时,季如雪观望了片刻风向,顺手拉住的齐渊的手,在感受到些许挣扎后,用一只手比划。
“跟上我的脚步,别掉队,这里危险。”
齐渊微微抿起了刀锋作的唇角,心中有几许别扭,手指微微勾动,却不舍抽离。
尽管已经忘记,但在印象中,似乎从未有人这么亲近过他。
这样的感觉明明不赖,心却不知为何,微微地抽痛了。
脚步跟着季如雪的步伐,齐渊透过层层迷雾,看到隐藏在黑暗处的东西一点点退散,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惧怕的东西一般。
齐渊微微眯起眼眸,正待细看,耳朵突地一动,立马改拉为搂,带着季如雪纤细的腰肢压低身子,蹲在地上。
“嘘,不要说话。”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侧,刻意压低的男声透着磁性,顺着耳朵眼钻进去,季如雪打了个激灵。
耳朵有些痒痒,季如雪想挠,但无奈被揽得太紧,只得忍过那股子痒劲儿。
“???”作为一个伪哑巴,季如雪表示,她真的很想吐槽一句,您见过我说话吗?我在你面前说过话吗?
但很快,她就知道齐渊的意思了。
不一会儿,伴随着三三两两略微沉重的脚步声,风声带来不加掩饰的对话声,“九哥,这里雾色太大,在这雾里也不知道藏了什么魑魅魍魉,带来的十个兄弟足有八个生死未知,我们迷了这么半天也不得其门,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回去?来时的路已经被雾气封住了,你怎么回?哼,蠢货。”被唤作九哥的男人那本有些微哑的声音此时已经变得低沉暗哑,他冷哼一声,面色阴郁地扫了眼浓雾,眼中尽是压抑的风雨。
“再说,主子交给我们的任务没完成,你以为回去等你的会是什么好果子?“
一行人从朝阳初露时就进了这阴风谷,至今已经在这兜兜转转大半天了,余九和冯仇带了十个随从,然而人多脚杂,不知不觉就忽略了暗处的微小动静,等察觉过来,身边人一个个地少了,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只时不时传来一声尖叫声,悉悉索索的细小声音时远时近,未知的恐惧消耗着每个人的精神力,这样半天下来,一身力气无处使,在恐惧与警惕的消磨中,已经没人能提得起精神了。更别说是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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